胭脂鋪老闆一早也動了關店的心,隻是轉讓的牌子挂了這麼久也沒人來看,今天卻有人一上來就要盤下這間鋪子。
這間胭脂鋪子雖然生意不好,但它畢竟處于鬧市區,價格自然不會便宜。但老闆看着姑娘的穿着應是能買下這間鋪子的主,他正要說話,隻見女子在袖子裡掏出一根白玉簪來,這根白玉簪透體近乎透明,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老闆是識貨的,自然知道這跟簪子足夠盤下他十間鋪子了。
祝爻說,“麻煩老闆找人把這些胭脂都清出去。”
祝爻擰了擰眉,她對這些胭脂不感興趣,這味道讓她想吐。
老闆收了白玉簪,樂的開懷,忙招呼夥計把那些胭脂搬了出去。
祝爻站在房子中間,指揮着夥計們把一些不要的物什搬出去,又買了一些新的櫃子和磨藥的東西回來。
這些做完已是黃昏,祝爻抱着一個半人高的牌匾,拿着筆在上面寫字。
謝言知湊上去看,隻見祝爻在上面寫的是——濟世堂。
“我來挂上去吧。”
祝爻摸了摸手腕間的吊墜,忽然想到這裡是人間,于是點點頭,松了手。
謝言知踩着梯子,不過片刻就把牌匾挂在了上面。
兩人一起走進屋子,屋裡點燃了幾根蠟燭,蠟燭昏黃的光照在二人臉上。
面對着空蕩蕩的屋子,謝言知開了口,“你要在這裡開醫館。”
祝爻的視線看着某處,她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開醫館,濟世救人。”
她這一句話堵塞了謝言知的嘴,祝爻的醫術她是體驗過的,實在不敢恭維。
說到底,祝爻還是适合治動物而不是治人。
謝言知到底沒把這話說出來,她摘下手腕上的墜子,輕輕一吹,滿地出現了各種各樣成包的藥材。
祝爻問,“能搭把手嗎?醫館明日要開張。”
“好。”
藥材的袋子上祝爻寫了藥材的名字,謝言知把這些藥材分類地放入櫃子裡。
差不多天光破曉,二人收拾完,謝言知累的氣喘籲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祝爻身上卻幹幹淨淨,額頭上一點汗水都沒有。
她坐到謝言知旁邊的位置,也給自己倒了杯水,不久後,她就聽到了一陣咕噜咕噜的聲音,她疑惑地看向謝言知,滿臉不理解。
謝言知略顯尴尬,“我是人,是要吃東西的。”
祝爻來了興趣,“是人間的食物嗎?人間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嗎?比桂花糕還要好吃?”
“嗯,人間的食物有包子,醋魚,面餅……多的很,糕點也很多,就是這條街最高的那戶人家,糕點是最好吃的。”
謝言知回憶着,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祝爻聽的入了迷,“可我隻會做桂花糕,老頭子也隻會做這一樣。”
“那你帶我去吃東西吧。”
謝言知放下水杯,就被祝爻推着出了門,祝爻一路走一路吃,她仿佛三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一條街愣是被她吃了一遍。
祝爻抱着一袋糕點回去時,霞光已經脫離了地平線,染紅了一大片天。
店裡有位胡子花白,佝偻着腰,拿着拐杖地老農走來。
他有些老眼昏花,見到祝爻後顯得很局促,他磕磕絆絆說,“老朽聽說,這裡……可以免費看病是真的嗎?”
祝爻把糕點給了謝言知,不顧老人身上散發的惡臭,扶着他坐下并倒了杯水給他。
“老人家先喝點水,我這就來看看。”
謝言知自動退到柱子邊,倚在上面,吃着袋子裡的糕點。
“老人家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老人伸出來,着急道,“大夫,女菩薩,老朽這病還治的好嗎?”
他流出渾濁的淚,“當年孩兒他娘就是這樣走的。”
“老人家先别哭,讓我看看病情再說,換隻手來。”
老人換過手任由祝爻把脈,不時地用髒污的袖子擦淚。
“老人家張開嘴來,我看看你的舌苔。”
老人張開嘴,一股子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祝爻沒有露出半分不悅,她認真地看了看老人的舌苔,站起身,走到老人身邊,掀起老人的褲腿都膝蓋處。
老人的膝蓋青紫,小腿瘦削布滿了褶皺,像是枯死的樹皮一樣難看。
祝爻拿了條藤條,輕輕敲了敲老人的膝蓋,輕聲問,“疼嗎?”
老人搖搖頭。
祝爻又敲了敲老人的腿,依舊是沒有反應。
她去藥櫃那裡,翻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裡面的乳白色的東西塗在老人的腿上。她把剩下的放到老人手中,安撫道,“早晚塗兩次,我再給您配些藥,您一起帶走。”
老人興奮地要給祝爻下跪,卻被祝爻攔住。
她回頭一望,無所事事地謝言知走過去幫忙拿藥,兩人靠的極近,隻聽謝言知揶揄道,“原來您醫術這麼高明。”
祝爻承受了,“多謝誇獎。”
好厚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