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線抖了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風吹的。
四周皆是白,霧氣又遮人眼目,辨不清方向,祝爻隻能靠這根絲線走動。
絲線指了個方向,祝爻憑空拿出把油紙傘,打着傘沿着覆了雪的山路走去。
山路的盡頭,擡起頭,山門上有一個破舊布滿裂紋的牌匾,上面刻有“昆侖山”三個紅色的大字。
祝爻盯着牌匾上的字看了良久,出了神。這時,一隻翠綠色的成團狀的東西飛了過來,眼看着要撞到祝爻臉上,在快要撞上祝爻時,祝爻一個眼神都沒有分開它,擡手把它握在了手裡。
“喂喂,快放小爺我出去,小爺我不想變成一隻被烤熟的鳥,我肉少不好吃别烤我。”
“吵死了。”
祝爻煩躁地把埋在鳥羽裡的腦袋揪出來,這隻鳥巴掌大,小小一團,但卻胖的驚人,肚子上的肉蹲下時分了好幾層垂下,它長相看起來和其他鳥并沒有什麼不同,唯有它額心上的狀似羽毛的圖案。
“青鸾。”
“啊,你怎麼認識我?”
祝爻嫌棄地掐着它的翅膀拎在手裡,離遠了點,這隻笨鳥晃蕩着它的兩條短腿掙紮着要從祝爻手中出來。
“先不說這個你先放開我,再不走我真要成燒鳥了。”
見到它的第一面,祝爻第一反應就是這樣叫它,沒想到歪打正着地碰對了。
隻是祝爻沒想到,堂堂青鸾神鳥,竟然長成這樣。
真是給它們神鳥家丢臉的。
“你真是青鸾?”祝爻懷疑地問道。
“你什麼眼神,我當然是大名鼎鼎地青鸾神鳥了。”青鸾神氣十足道。
“你們家族的人是死絕了還是怎麼了,能廢物成這樣。”
祝爻的鄙夷一點都不加掩飾。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青鸾耷拉下頭,沮喪地放棄了掙紮。
破空聲傳來,祝爻手上吃疼,放開了她手裡的鳥,青鸾得了自由撲棱着翅膀飛到台階上站着的那人肩膀上,它像是看到了救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嗚嗚嗚……謝言知,你總算來了再不來我就死了,嗚嗚嗚嗚。”
“誰讓你瞎跑的,我不過想借你一根羽毛,你連這都不肯答應?”
“你不看看我尾巴上的毛還有嗎?沒了那些尾羽,我和那些山野精雀有什麼區别?”
青鸾看着光秃秃的尾巴,哭的更傷心了。
謝言知摸了摸它的頭,“其實吧,你有那些尾羽也和它們沒什麼區别。你見過哪家青鸾像你這麼圓潤的。”
“謝言知,你信不信你以後再也出不去了!”青鸾瞪着它兩顆黑色的眼珠子,悲憤欲絕,幾乎哭的要暈厥了。
“不哭了,不哭了,圓潤點好,有福氣。”謝言知有一搭沒一搭地安慰着肩膀上傷心的神鳥,視線卻落在台階下正注視着他的祝爻。
祝爻身上穿的還是在外面的那一件,而謝言知卻不是,他那一身黑色的勁裝一看就價格不菲。
謝言知看向祝爻的目光裡有陌生,有審視,有疑惑,偏偏沒有熟悉,對視上的第一眼,祝爻就确定了,這個謝言知是曾經誤入昆侖山的那位,不是在圍獵場上使計救她的謝言知。
這位身上的潇灑和少年意氣是那個謝言知所不具有的,隻是祝爻想不到,一個人不到半年時間,居然可以有這麼大的變化。
“敢問姑娘姓名?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謝言知笑了笑,走下台階。
“我和家人路過山腳,突然吹來的一陣風把我們的馬車掀翻,我暈倒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祝爻有些後怕,“我醒的那個地方都是白霧,我辨不清方向便沿着随意一個方向走了,然後沒走幾步就到了這裡,還差點被飛來的一團東西撞到。”
謝言知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想把青鸾扔出去,和它撇清關系,“姑娘不要怕,這隻鳥很有靈性不會傷人的。”
“那就好,方才它撞來的時候可吓死我了。”
謝言知想趕緊轉移這個話題,找補道,“姑娘家在什麼地方,不如我送你回去。”
謝言知抖了抖肩膀,“你惹的禍還不快開陣法救人。”
青鸾還在神傷,“開不了,尾羽還沒長出來,你就是烤了我也沒用。”
“……”謝言知真想現在把它烤了,“抱歉姑娘,恐怕一時沒辦法送你回去了,要不你先和我回山上住一段時間,等它尾羽長出來再送姑娘下山。”
祝爻:“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