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鳥拌嘴了幾個回合,才退下場來,一旁的謝言知這才出了聲,“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祝爻站在小土坡上,指了一個地方,是極影的家。
“極影的家就在昆侖山的腳下,我們要去的是她家附近的山道。”祝爻的聲音聽起來沒多少起伏,細聽下,反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和悲涼,祝爻昳麗的臉上,那雙常帶着笑和嘲諷的眼睛,現在卻帶着謝言知也看不透的迷茫。
祝爻這些時日雖然嘴上總嚷嚷着要殺了極影,但謝言知總感覺并不是那樣,如果祝爻和極影隻是簡單的師徒關系和救命恩人,祝爻為什麼會放縱她到這個地步。
謝言知的目光穿透那些迷霧,在極影家逡巡片刻,“直接過去嗎?”
“不。”
“為什麼?”
青鸾幫謝言知一道問了。
“那裡是醫館,你們沒病去哪裡幹什麼?”
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祝爻笑着轉過頭看向他們,“謝言知,你病怎麼樣了?還難受嗎?”
謝言知立刻明白了祝爻的意思,她是想讓自己裝病混進去,雖然謝言知本來就有病還不小也用不得裝,謝言知還是得多思考思考,祝爻一笑指定沒好事。
祝爻:“我們對于這個世界畢竟隻是外來者,還是要低調一點為好别惹人注意,尤其是這個回憶的主人,我們不裝病進去難道要把刀架主人的脖子上嗎?”
謝言知擡了擡眼,“怎麼做?”
祝爻的眼眸笑意更深,“跟我來。”
謝言知和青鸾看她這麼一笑,心裡一個激靈,就知道祝爻又想到什麼損招了。
然而事實是,祝爻的招真的算不上多損,頂多讓謝言知有些難受而已。
祝爻帶着他們走到那日祝爻暈倒的那個山道,一直等到天擦黑,天上下起了暴雨來。
不等謝言知去反抗,祝爻直接上手把他體内的那縷絲線抽了出來,體内被壓制的煞氣瞬間蠢蠢欲動,似乎要強行沖破青鸾設在謝言知身上的陣法。
謝言知被暴雨打的癱軟在山道,他煞白的臉無言地看着同樣淋成落湯雞,彎腰要扶謝言知的祝爻。
謝言知半邊身子壓在祝爻的肩上,暴雨聲中,謝言知恍惚間聽到祝爻一貫冷淡的聲音,“算算時間,今晚應該是我重傷被救的時候,但我現在身上沒傷,也不可能讓青鸾将我打成個重傷,萬一後面遇到危險我沒辦法救你們,你先忍忍,那縷絲線蘊含的靈力很少,對你體内的陣法起不了多少作用,大概一個晚上你體内的煞氣就會平複下來。”
雨水劈頭蓋臉地打到兩人臉上,謝言知的頭發成绺地貼在他頭皮,夜裡,視線漸漸模糊,謝言知完全看不清腳下的路,他任由祝爻帶着他走下山道,又走了一段平路,叩響了醫館的木門。
“有人在嗎?開開門。”
祝爻用力地拍擊木門,木門年久失修,險些被她拍散了架,她才讪讪地收了力道,扯着嗓子大喊,“有人在嗎?開開門。”
喊了好久,祝爻嗓子都快冒煙了,木門還是沒有打開的意思,她喃喃自問,“難道是我算錯時間了?”
“還是雨聲太大沒有聽見。”
祝爻疑惑地轉了頭,問身子越來越冰冷的謝言知,“還撐的住嗎?不行的話,我們先回去。”
謝言知擡起僵硬的手,在門開了一條縫,射進一縷光的瞬間,倒在了祝爻的身上。
祝爻瞳孔地震,忙喊道,“謝言知!”
門開了,一個年近四十多歲的清瘦男人打着雨傘,開了門。
祝爻扶住謝言知,看向眼前急忙趕來的男人,舒了口氣,“我同伴晚上突然染了重病,還請大夫看看。”
極大夫提起手裡的燈籠,看了看幾乎死去的謝言知,也是一愣,“姑娘趕快和我進去,他的病可耽誤不得。”
祝爻道了聲謝,和極大夫一起把謝言知帶進醫館,醫館的正堂燈都點着,桌子上還有一卷翻開未合攏的書,想來是有人在熬夜翻看醫書,這才聽到聲音救了他們。
正堂的左側進去有一張簡單的竹床,祝爻把謝言知放倒在上面,站到一邊去,極大夫去拿了針,紮在了謝言知的幾處穴位上。
“爹,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來看病?”
“你來的正好,快點去抓藥煎藥,這人的病耽誤不得。”
“哦。”
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女聲,一個身影走了過來,十六歲的極影穿着一身粉色的粗布衣裙,披着頭發走了過來。
極影奪舍長公主其實沒多久,但祝爻卻快忘了她真正的臉了,極影算不上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隻能說的上小家碧玉,但她看起來就總給人一種乖乖女的形象。可就這張臉,祝爻再一次見到也是一臉複雜。
怎麼就把人養歪了呢?
祝爻盯着這張臉看,無論怎麼看也很難把它和後面那個作天作地六親不近的人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