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死關我們什麼事？”

謝知想說不是那兩人出問題，而是林祝出問題了，但想到謝微那麼聰明肯定也猜到了，她眼眸一轉不再關心。

林祝握住劍，眼底神色掙紮不斷，一抹理智也在汪洋大海中浮浮沉沉。

再睜眼時，她打出一道法訣定住二人，拖着一把毫不起眼的劍宛若一尊煞神，眼中邪氣猛然迸發。

高利感覺到自己被定住，話都說不出來眼中驟然被驚慌和祈求填滿。

林祝并沒有因為他的祈求而停下動作，低沉的嗓音毫無情緒起伏，“是你們殺的吞雨獸。”

“你們殺了它，你們殺了它，那你們也去死。”

林祝舉起劍，一步步走向她心中的罪魁禍首——高利。

殺了他就好了，殺了他一切就好起來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密而雜的樹葉後，一雙冷漠的金色眼睛監視着一切。

“林祝，停下。”

林祝搖搖頭，試圖将煩人的蒼蠅丢出腦外。

未等到林祝應答，君生聲音帶上了急色，“林祝，醒醒。”

“林祝。”

林祝心跳漏一拍，倏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分迷茫，她也明白了此刻的不對勁。

她的劍尖已經抵到高利胸前，純色法衣上被血透成紅色，隻差毫厘劍尖便會穿破心髒。

林祝感受到劍前便是鮮活的心髒，手突然一軟，卻還是牢牢握着劍柄，慢慢拔出劍。

雪嶺發出震動，好似在回應主人動蕩的心緒。

君生不由慶幸她醒得及時，“幸好你醒過來了。”

林祝手抖得控制不住，她清楚地知道，面前不是妖獸，是人。

是活生生的人。

她差點殺了一個人。

她垂着頭，聲音低啞，“你們走吧。”

高利撿回一條命，連爬帶滾離遠了林祝，跟班跑的路上還摔了一跤，起來的時候林祝清楚的聽到了一聲嗚咽。

她的手上，有高利的血。

君生見她情緒狀态不對，輕聲提醒道，“不要讓人看出你現在情緒不對。”

林祝冷着張臉向遠處走去，好像後悔放走了二人，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她的背影有些倉皇。

她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也沒有遇到妖獸，一路風平浪靜。

林祝坐在樹底，第一次對自己不夠強大的定義延伸到了精神層面，她可能入魔了。

她放下劍，拿手帕擦拭手中的雪嶺，劍背上閃出雙雪亮澄澈的眼睛，其中泛着一絲難掩的緊張，“君生，我剛才是入魔了嗎？”

君生立刻回答，“不是，是有人對你用了幻術。”

“幻術？”

林祝肩沉了下去，她還沒在修仙界中遇到過使用幻術的人，一路上遇到的大多都是劍修丹修音修體修。

君生解釋道，“這種術法在當今并不流行，因對修仙者的靈識要求極高，且極難有什麼成就，所以修幻術的人越來越少。“

林祝：“那要是練成了了？”

君生：“高階幻術可築山海，一念可困人永生。”

得到答案後，林祝心态平穩了不少，她沒入魔，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活力，“也就是說有人對我使用了幻術，讓我心智出現了問題？”

君生：“對，也不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妖，有專門修行此術的妖。”

林祝嘴角一勾，不是想看她發瘋嗎，那她便瘋一個給他看。

随後的幾天裡，春寒秘境中的妖怪簡直有苦說不出。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個人，逢妖便說着什麼“殺了你就好了”之類的話，偏偏這人又強得很，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妖怪之間怨聲載道，流言四起。

一上午的時間，林祝洗劫了幾個妖怪的老巢，搶了不少好東西。

老樹妖流出一滴淚，它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壽命将盡之際遇到這麼個煞神。

林祝掏出個小瓷瓶一下就接住了，這可是好東西，千年柳樹妖的眼淚。

老樹妖淚也不敢流了，可憐兮兮的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林祝一拳打上去順利接到了珍貴的眼淚。

兩滴，還能再滴幾滴，林祝不懷好意的目光移向老樹。

路過的妖怪看見它的樹爺爺被逼着哭，猛地捂住自己的屁股飛快跑走了，它要去給大人告狀！

“......”

黃金瞳蛇妖細長的瞳孔筆直的豎着，這是今天第十六個上門告狀的妖怪，全是那個該死的人類！

它心裡的忍耐快要消耗盡了，它開始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錯誤的。

蛇妖蓦地将所有妖怪一尾巴尖掃出去，清越的女音冷如泉水。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