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祝:“......”
君生突然道,“身體可有不适?”
林祝思路被打斷頓了下才說,“我感覺還挺好的,和那本術法大全上的天階生機愈骨丹煉制材料相似,以後可以試試。”
君生:“可以。”
林祝:“我都快被煮熟了,你怎麼不喊我?”
君生沉默了會,想起他先前給林祝開的屏蔽痛覺模式,後來因為某些事又不好意思上線。
林祝暗自猜想了會,以為他對于人的廉恥很敏感,“…你不是數據嗎?還對這方面這麼敏感?”
身為數據,本身就是衆多信息的集合體,肯定會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身體。
君生慌亂的聲音響起,“...我...”
嗞嗞的電流聲自她識海中傳來,意味着君生又下線了。
林祝:“......”
拉開窗戶,涼風灌入整間屋子,清透的氣息驅走屋内的味道。
林祝出門将水倒了,也沒回去,支着下巴坐于台階上。
夜色濃黑如墨,顯得天上星越發明亮。
梵音寺有祈福的習慣,飛檐下常挂着隻鈴铛,風一吹,金鈴聞聲而響,铮鳴聲劃破天際,直達九霄。
林祝眼前突然浮過了很多畫面,有以前的,有現在的,絕大部分都是一個人。
她在現代就是一個很難融入人群的人,不願意被大流推着走,不願意妥協,她腳下的影子總是隻有單單一個。
有父母的孩子不願意與她玩,院裡的其他孩子也不願意和她玩。
“你不是有院長疼嗎?你去找院長告狀啊。”
幾雙手自上而下将她推倒在地,她想要站起來,上面幾雙手壓着她不讓她起來。
“你又要去告狀嗎?”
院裡的孩子不被允許私下打架,抓到會被院長處罰,不允許吃飯,上次他們欺負她的時候正好被院長看見了。
院長一一問,她一一答。
後面他們的飯少了一頓,林祝卻失去了一周的飯,她嘴裡塞滿了土,身旁欺負她的人卻正吃着她的飯。
“好吃嗎?”
林祝頭被按在地上使不上勁,上面的手又抓着她的頭發往上提,她身側手緊緊抓着破洞的褲子,揪得死死的。
“好吃嗎!回話啊?好學生。”
她垂下眼捷,“好吃。”
院長很關注孩子們的心理狀态,每周都會把人單獨叫到一個小屋裡,要是誰的心理狀況出問題,這在院裡面将會是近幾周頭等大事的事情。
院長雙手折疊放于桌面,“林祝,你這周過得快樂嗎?”
“快樂。”
林祝熟練的說出答案,嘴角的笑容都與上次沒有區别。
“我很快樂。”
院長松了口氣,“還以為那些孩子會因為你成績好而對你不好,看來是我想多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林祝乖巧地答應,“好的,院長。”
高考結束後,林祝最後一次走出小屋,低聲說出在心底深埋了十幾年的話,“院長,我很快樂,我的快樂源于你。”
原本坐在屋内長椅上的院長拄着拐杖一步一瘸地慢行至門口,背脊長出彎彎的枝桠,銀色的月光爬滿黑發。
院長眉眼間的慈愛更甚從前,第一次肯定了她的答案,“你很快樂。”
林祝沒想到院長會走出來,她仿佛被釘在原地,腿腳無法動彈半步。
“你見過山月,見過冬春,見過苦難裡開出的向往自由的花,見過寒冬裡的前來報信的春鳥,這才是你快樂的來源。”
風呼嘯而過,過往的裂縫被這一句話一一填補,往後當無數次苦難試圖壓垮她的時候,林祝總會想起那天的談話。
樂觀,成了她前生都無法擺脫也真正觸及的的标簽。
雲層散開,光影斜着照到地上,一個人的影子在此時成了四個,影子從後面傾過來,蓋住了林祝的影子。
她沒喝酒,地上不會出現三個影子。
一人随着她的高度蹲下來,姐倆好似的搭在她肩膀上,另一人提着壇被開過的酒,因為林祝已經聞到酒香了。
“一個人在這幹嘛,曬月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