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的嘴唇死死抿住,努力克制自己的憤怒,他讨厭那個無能的女人,為了一個麻瓜男人放棄了生命。
可又是這樣一個女人給了他生命,給了他引以為豪的魔法,湯姆有着血脈裡生來的傲慢,他自認為梅洛普不配做自己的母親,就像他厭惡自己這樣一個普通且大衆的名字一樣。
可孩子對母親的天然依戀愛意,卻讓這種蔑視被撕裂,湯姆做不到像對待老湯姆或者莫芬一樣,是純粹的憎惡,來對待梅洛普。
他隻能将那個女人遺忘在心底某個角落,權當一個陌生人,偶然從旁人口中聽到這則可笑的風流轶事。
可春張卻總是提醒湯姆,他與梅洛普遠不止素不相識那樣簡單,他無法在針對梅洛普的侮辱時冷靜自持,而梅洛普——一個早已死去的女人,卻仍用她的愛意保護自己的孩子。
湯姆無法自欺欺人,将梅洛普歸咎于一個無情的母親角色,來強行割裂兩人的血緣,可他從未感受過這樣濃烈的愛意,他害怕這種失控的感情,湯姆認為這是不必要且卑賤的。
是的,他憎惡愛,他貶低愛,在愛意稀薄的孤兒院裡,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有絕對實力時,湯姆喜歡暴力威懾,毫無把握時,湯姆偏向等價交換,這在成人的世界也同樣成立。
窮人的窮,不是饑餓和疾病,不是打了補丁的衣服,而是愛意的貧瘠,當一個人連基本物質都無法滿足時,你很難要求他有點精神上的追求。
而現在,春張告訴他,你并非貧窮之人,在愛的維度,母親遺留了大筆财寶。
可湯姆不接受,也是,他如何能接受呢?他從未和母親有過一次的會面、擁抱、談話,在成長的過程中,他從未感受過梅洛普的愛,湯姆甚至連她的聲音都認不得。
現在,突然告訴湯姆,他的母親很愛他,這個房間就是證明,這難道不滑稽可笑嗎?
湯姆再也無法在這個房間呆下去了,原來的溫暖舒适變成了粘膩的泥漿,壓在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湯姆不顧春張的阻攔,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往門口走去,哪怕門口就是饑腸辘辘的攝魂怪。
來吧,湯姆甚至惡意的想,把這中累贅的情感吸食了吧,我從不需要這些。
“你瘋了?!”
春張叫嚷着,她推着湯姆的肩膀,試圖将他壓制。
但不知不覺中,湯姆已經比她要高了,盡管春張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也依舊阻止不了湯姆的步伐,反而被他帶得一個趔趄。
一聲鳳凰清啼驅散了圍困在門口的攝魂怪,翅膀大張的不死鳥在上空盤旋,春張又驚又喜,鄧布利多總算回來了!
“滾開!”湯姆将春張的手猛地甩開,被鄧布利多的守護神打斷,湯姆總算清醒過來,但他依舊滿腔憤怒。
“哈,要不是你之前救了我的話,我倒是非常樂意那些攝魂怪吸食你的靈魂!”春張揉了揉酸痛的手,睜圓了眼瞪回去。
“哦,你們是怎麼做到,來一次魔法部就破壞一次的?博德一定會後悔的。”
門外慵懶刻薄的聲音叫兩人都警戒起來,手中魔杖緊握,這顯然不是那位溫和慈愛的鄧布利多教授。
藍色的焰火沿着門口大洞繼續燃燒黑門,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穿戴講究的金發中年男子漸漸出現在眼前,他有着異色的藍白雙瞳,下颌微微擡起,一看就是個傲慢自大的家夥。
房間内的所有人對此都不陌生,作為德國人,卻十天有七天上預言家頭條——格林德沃。
那隻鳳凰守護神穿過黑門落在格林德沃肩上,學着主人模樣高昂頭顱,是和鄧布利多鳳凰不同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