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禁林樹葉枯黃,原本厚密的綠蓋隻剩下粗壯的枝幹,流水一樣的月光傾瀉而下,為争吵的兩人照亮前方因為虬根暴露而凹凸不平的林中小道。
“你為什麼就一定要跟着?教室、圖書館、公共休息室,甚至是盥洗室!四分五裂!”
湯姆暴躁地揮出魔杖擊碎擋在身前的枝桠,前方一條龐然巨物正借着夜色的掩護盡情在禁林覓食,腹部與落滿枯葉的地面摩擦,發出沙沙聲響。
為什麼?春張這些天已經說夠了大道理,可湯姆卻一直避而不見,稍一松手就消失地無影無蹤,連一點可憐的反饋也不給。
春張越想越覺得委屈,尤其現在湯姆還快走着想要逃離,需要她小跑才能跟上,又被突然橫出的樹根絆了一跤,情緒上頭,幹脆就地坐下,将糾結在心頭的事不管不顧地朝那個背影喊出,
“因為我不想你死!是,我早知道你狠毒,殘忍,虛僞,貪婪的真面目,一切美好的詞都與你不沾邊。我就應該旁觀你落到那個罪有應得的結局,但我做不到。”
這一月來又悔又怕的情緒,終于将春張壓垮,她将臉埋入手掌中,自暴自棄地向湯姆交出自己的底牌,
春張當然知道在博弈上這是大忌,這隻會讓湯姆更早地去規避危險,有可能讓那些善良的人陷入危險之中,但她實在想不到怎麼去阻止湯姆了,或許隻有他最珍視的生命能夠讓湯姆止步,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隻是伏在桌子上睡了一覺而已,但我卻到了這個世界。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那可能就是阻止悲劇的發生,可那不包括你!立下那個誓言後,許多這個時代的悲慘種子就已經改寫,你沒有作惡的能力了。”
“就算十八歲後你繼續那種罪惡的實驗,我也知道了鄧布利多...”不會再因為格林德沃分散注意力,兩人聯手足以對付不成熟的你,隻需要我留下一個暗示。
又是時空的限制!春張将憤怒用拳頭發洩在身旁的樹根上,以至于她并沒有發現湯姆已經停下了腳步,神色複雜地看着哭泣的她,
“總之,現在一切向好,你愛弄那個東西就去弄好啦,你不會再影響任何一個人的人生了!除了你自己的!”
“你肯定很高興,為你那該死的僞裝,我被騙過去啦!就像那些無知的小姑娘一樣,”春張用袍子使勁擦掉眼淚,懊悔自己軟弱的表現,
“明知道前方是沼澤但還是陷進去了,和你做了朋友。我廢了大量的精力時間去阻止你,為了與自己不相幹的事,你肯定覺得我很可笑。總之,如果你真的怕死的話,那就聽我的,别去追求長生,這會适得其反。”
蛇怪悄無聲息地滑到湯姆身邊,吐出蛇信交流,“你似乎不喜歡她的存在,我可以吃掉她嗎?”
湯姆用手狠狠拍了蛇怪的頭顱一下,嚴厲警告,“不許!禁林裡的動物還不夠你吃嗎?”
躍躍欲試想要報石化之仇的蛇怪僵了一下,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喂!你們咝咝什麼呢!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春張本就為自己情緒崩潰無地自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扒着樹根探頭看效果,就見那一人一蛇正旁若無人地交流,把自己剛才的真情流露視若無物,氣得當時就随手抓了一塊石頭朝湯姆扔了過去。
湯姆連忙側身躲過石塊攻擊,躲閃着來到春張面前,轉移春張的注意力,
“所以,未來的我會因為長生死亡?”
“你理解力有問題嗎?我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所以不管你有沒有看到那些書籍,立馬停下你的行為!”
春張氣歸氣,但面對湯姆頭回聽進自己的話,瞪了他一眼後,還是勸說起來。
“我沒看那些書,雖然我挺有興趣的。”湯姆深知以退為進的道理,他抛出了春張最渴望知道的答案。
“你!”春張五味雜陳,既開心湯姆還未曾被引入岔路(雖然他已經夠黑了),又生氣原來這一個月湯姆都在吊着自己玩,“沒有你一直躲着我幹什麼?甚至為了躲我連公共休息室都不回!”
湯姆不想承認,他怨恨于春張能夠輕松抽身離開,不會被感情所束縛,隻有自己在糾結兩人的離别。
所以他這些天每每在石柱後、階梯上看到春張焦急而又無可奈何的臉就分外暢意,他欲拒還迎着春張對自己的追逐,哪怕明白春張隻是為了,自己不去害她好友的性命。
似乎每一個初見的巫師都是她闊别已久的好友一樣,湯姆很生氣,他怎麼能和那些人歸為一談呢?和古闆的麥格,可笑的特裡勞尼,粗魯的海格...成為春張在異世界可以随意抛棄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