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闵莜急忙捂住手機,沖任沉木抱歉地看了眼,往外走了幾步,低聲回道,“低聲些,這光彩嗎!”
闵莜沒瘋,那頭的楊複青快瘋了,發來一串語音轟炸。
“你還知道低聲些呢,當時怎麼那麼硬氣啊?!”
“我靠,你真不是腦子被門夾了?那可是祝晨風!祝晨風!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排着隊等不到的機會,你就這麼白白扔了上趕着當怨種!”
“結果都還沒出來呢,誰說我就一定是怨種了?!”闵莜聽着不舒服,嘴比腦子快就怼回去。
楊複青也不慣着他,“喲呵,你的意思是你那麼大面子,祝晨風都.......”他話音突然變低,直到停止,搞得原本快給他刻薄死的闵莜也愣了。
“怎麼?”闵莜問。
對面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我不是内個意思。”
他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否定闵莜的努力,不是不屑闵莜的骨氣。與之相反——
“小莜,我不想你後悔,我知道你為這部作品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你知道的......”
話說出口總是詞不達意,追悔莫及。
“我知道。”
/“對不起。”
兩人都是一愣,随後笑起來,闵莜緩聲說,“大楊,有時候不用那麼小心,我不是花瓶,也沒有那麼脆弱。”
楊複青站在宿舍窗台邊,正給一盆仙人球噴水,勾着唇卻笑不達眼底,“好吧,你主意大。”
“我這邊有事,先挂了哈,拜拜。”
“拜拜。”
挂斷電話,楊複青靜靜端詳着仙人球,又伸出食指在上面點了幾下,抽回手指摩挲,刺有點紮手,跟它主人一樣。
他兀自在那兒站了一會兒,忽然肩上搭來一隻手。
“嚯!你幹嘛!吓我一跳。”楊複青看着橫空出世的李有申,沒半點好氣。
李有申翻個白眼,“切,你幹嘛!一個人傻站在這兒,當哨兵呢!”
楊複青恨不得把仙人球砸他腦子上,不過為了宿舍和諧他到底沒那麼做。
“闵莜那事兒有點兒玄了——你别亂碰!”楊複青打掉李有申把玩仙人球的手,把植物放在自己手上,又善意補充,“怕你被紮。”
“老子被渣得還少嗎,上至高冷禦姐下至可愛甜美,哪種類型沒甩過我!”李有申捂住心口,仰首45°淚流滿面,痛心疾首。
“等等,”他忽然正色轉過頭,“你剛剛說,莜子咋了?”
楊複青聳聳肩,故作平靜地給李有申說明。
“......然後就是這樣,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闵同志大戰資本主義後潇灑立場,從此威名遠揚,一生風光,百年後頭像刻在漂亮國總統山上。”
李有申聽得目瞪口呆,嘴角抽搐,慢慢鼓着掌,“真男人,我單身一輩子算什麼啊,看到沒,這才是真男人!闵莜我做鬼也會纏着你的!”
楊複青看他仰天長嘯宣誓完,說道,“難怪你倆上下鋪呢,原來是通用的一個腦子啊。”
“喲喲喲喲,資本家本家知道這事破大防了?”
楊複青沒理他,撞開人肩膀就往床鋪走。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李有申拿出手機敲敲打打,“祝導十多年來第一次參與大學微電影導學,親自下場支持,确實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名師優輔,全國篩選,誰都是使勁渾身解數地在争取。”
“可是大楊,機遇是來提升自我的,不是改變自我。我們當初想要的,不就是拍自己想要的電影嗎?”
“我不覺得闵莜做錯了,當然,你也沒錯,大家都是好哥們兒,好歹共同奮鬥了這麼多年,越是有難,越是要堅定站在對方身後啊。”
李有申說完,擡頭看着楊複青,眼睛裡閃着希冀。
楊複青長出一口氣,伴着一聲輕笑,“好了我知道,好哥們兒——!”
話音未落,一道閃瞎眼的屏幕湊到他面前,李有申正捧着手機,焦急求教,“好哥們兒快給我看看這咋回啊!”
楊複青再次強大的意志力與道德感克制住用仙人球暴扣這傻缺的沖動,看了眼屏幕咬牙切齒,“新女朋友?”
“哎喲沒呢,還在追求期。”李有申揮揮手,讓他趕緊支招不該問的别問,“不過快了!”
“這麼自信?”楊複青也忍不住湊過去,看看這傻逼怎麼追的人,不想被李有申眼疾手快給擋住了屏幕,隻留下最下方對方新發來的一條。
“眼睛給我管好!”李有申賊的很,“這是我和清清之間的秘密!”
“叫那麼親密,人家答應你了嗎就秘密?”
“你懂個狗屎!她為什麼不和别人聊天就找我呢?而且!聊天!聊天是用來幹什麼的?用來了解彼此,拉近彼此心理距離,産生愛情的小火苗的!聊天來了,戀愛還會遠嗎——!”李有申張開雙臂,激情澎湃,閉眼微笑仿佛已經來到了暢想的美好未來。
楊複青在一旁給他鼓掌,“厲害啊,李·雪萊·有申。”
“去去去!回來!”李有申拉住擡腿想走的楊複青,“給支個招了再去。”
楊複青沒動靜,他急得啪啪拍人肩膀,“快啊!我去五分鐘了!清清以為我不理她咋辦?大楊啊咱不好哥們兒嗎,幫幫忙幫幫忙,兄弟的終生幸福就靠你了!拜托拜托!”
楊複青看着屏幕,又瞥眼李有申,暗自腹诽,你好哥們兒我喜歡男的,我咋知道怎麼追姑娘啊!
“你......你回‘沒特殊安排,怎麼了?’”
“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太冷漠?”
“那你别問我。”
“欸你!”李有申一握拳,死馬當活馬醫,打字回應。
消息發出後好幾秒,楊複青發現李有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偷偷伸個腦袋看發生了什麼,待看清後安撫地拍了拍李有申肩頭。
隻見hello Kitty背景圖的聊天界面,最底下新發出的綠色信息框前有一個紮眼又醒目的紅色感歎号!上方是對方發的消息——
“你沒其他事要做嗎?”
*
“明天打算去一個應聘甜品屋做工,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任沉木給Ruby喂完藥,坐在椅子上和闵莜閑聊,“本來這個不在我的計劃之内,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闵莜對他有了一些了解,知道這人大學在國外讀的,學的珠寶設計專業,至于為什麼會到這兒來,又為什麼面臨就業危機,他沒貿然發問。
“放寬心,連寶石都能雕刻得那麼好,做甜品對你來說豈不是手拿把掐!”闵莜說。
任沉木有一瞬的錯愕,而後試探着開口,“你,看過我設計的珠寶?”
“啊,那倒沒有,不過你不是中央聖馬丁學院畢業的嗎,尖子生中的尖子生啊!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很厲害!組織看好你哦!”
任沉木失笑,還以為被發現了。
“誰之前說不能刻闆印象的?”
“誰說這是刻闆印象?我以為帥哥都會有自知之明。”闵莜從身側的飲水機接了杯水,喝兩口後探出頭往外看,發現雨還沒停。
任沉木看他頭轉來轉去,面向自己的時候臉逆着光,透出點純真的感覺,忽然開口,“那你确實很沒有自知之明啊。”
“什麼?”闵莜沒懂,還沒來得及追問,護士就從病房大步走了出來。
“任沉木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