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本星期第三次“偶遇”了。
江原川看着車旁不經意路過的姜煜,冷聲道:“你還要這樣多久?很有意思?”
“我……”姜煜蹑手蹑腳從車旁走過來,狀若無事,“我隻是剛巧路過。”
“是麼,”江原川從鼻子裡冷嗤,“那前幾次也是巧合?你是上帝什麼都聽你安排?”
自從那天見面後,江原川就能在各種場合以各種形式和姜煜“偶遇”,比如隔了一條街的早餐店,出門遛彎的休閑走道,甚至下樓扔個垃圾都能在垃圾桶旁見到這個人,見到了也不講話,看見他了就走,不知道的以為是便衣警察蹲點抓人。
“不是這樣!”姜煜很急切想解釋,攥緊拳頭隻能低聲道,“真的隻是,路過。”
“知道了。”江原川懶得多費口舌,該說的那天都說了,他也已經仁至義盡,“但我不想見到你,下次記得繞道走。”
地下車庫隔着牆外燥熱,不知道風從哪裡灌入,姜煜冷得四肢生寒,他嘴唇蠕動,在江原川轉身要走的時候向前踉跄幾步,捏住人袖子又馬上放開,
“别走!”
江原川腳步不停。
“為什麼?!”姜煜終于克制不住地哽咽質問,“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疾步上前,一把拽住江原川手臂将人轉過來,目眦欲裂:“你憑什麼擅作主張!憑什麼離開我!你拿我當什麼?!”
“你發什麼瘋,放開!”江原川奮力掙紮卻被姜煜抓得更緊。
“我就是發瘋!我tm早就被你逼瘋了!”淚水從姜煜瞪大的眼睛裡滾出,留下一道濕潤的水迹,他又哭了——江原川從來不知道他是個這麼愛哭的人。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姜煜雙目失神,淚水模糊視線,抓着江原川的手不斷用力想找到聚焦點,“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如果不是我去查,是不是等你飛國外了我還在這裡傻傻地等,你拿我當傻子騙得團團轉!你怎麼,怎麼可以這樣……”
江原川被抓得生疼,卻分不清身體和心裡到底哪個更疼,他反唇相譏:“可你不是查到了嗎。”
姜煜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垂下頭像是失了所有力氣,說話時斷斷續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好怕哪一天你突然就不見了,我怎麼也找不到你……不和好就不和好嘛!我又沒有逼你!為什麼要走,我隻是,隻是像現在這樣偷偷看你,隻要這樣就好了,為什麼這樣也不行?”
“那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江原川用力甩開他的手,後退幾步,“我早就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的出現是對我的打擾,會讓我想起那些痛苦的、不堪的回憶,我很厭煩!”
“大家都體面地分開不好嗎?幹嘛搞得那麼難看?姜煜,你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撒潑打滾就能解決問題,可你就是學不會承擔責任是嗎。”他擡手,指腹拂去姜煜的淚水,“那就要付出代價。”
他說完,推開姜煜轉身離開。
那你呢?
姜煜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好恨,明明誰也不是赢家,你憑什麼全身而退。
*
顔色鮮綠深邃的石頭被搬上砧闆,強光手電照射其上。
任沉木仔細觀察着這顆祖母綠原石,另一隻手拿着工具一點點去除風化層,他探出拇指輕輕按撫,質地細膩溫潤,光射映出的内裡玉質濃郁明亮的翠綠,光線穿透性很好。
确認無誤,他站起身,收起光,将手電筒倒放在桌面。
這顆原石是他在網上購買的,前幾天就送到了,隻是在醫院沒來得及去拿,東西易損還貴重,他生怕會出什麼差池,在寵物寄養店接回Ruby就立刻趕回家取件,所幸一切都好。
他拿過一旁打印好的稿圖,拿筆在原石上做好标記,開始用粗磨器去除多餘的部分,屋内響起嗡嗡的器械聲,Ruby在客廳咬着胡蘿蔔玩具,聽見聲音跑到門口偷看,但主人不許他進去,他隻能在門口追着尾巴轉。
時間一點點過去,Ruby玩累了都趴在門口睡着了,任沉木打開門,按着脖子緩解酸痛,看見趴在門口的Ruby覺得好笑。這次的突發事件不隻吓到了任沉木,好像也給這隻有靈性的的小狗也留下了陰影——任沉木從接到Ruby那一刻就體會到了,它變得格外粘人,圍着他轉個不停,眼睛總是要盯着他,還要湊上來舔他。
“膽小鬼。”任沉木在它狗頭上輕敲兩下,Ruby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又被任沉木按下眼皮繼續睡覺。
任沉木彎腰抱起這隻大大的小狗,它身上的皮毛已經長出來了很多,皮膚接觸到感覺癢癢的,也很軟,任沉木把它抱得更緊,右手順着它的脊梁順毛,Ruby發出舒服的噜噜聲。他将Ruby抱到客廳,看着亂七八糟的客廳無奈扶額。
他原意是想給Ruby做下午飯的,但是看它睡着了也沒舍得叫醒。把Ruby在它的窩裡放好,任沉木從冰箱裡拿出雞胸肉胡蘿蔔和糙米拌好,又倒了碗沒有乳糖的羊酸奶,将食物給放在小狗身旁,等它醒了自然知道吃。
冬天的夜晚來得好快,任沉木還沒回過神就被橙黃的餘晖晃了眼,整個室内一動不動,什麼都是黃昏的顔色,可是他忽然心跳好快,就像昨天同一時刻同一秒,所以他動了,他回到那個空出來的卧室——現在已經被改造成工作室了——緩步走到初現内質的寶石前,這是這間同樣黃昏的空間唯一與衆不同的色彩,,任沉木探出手指,還差一點碰到時又忽然轉身出門,他就像瞬息間被什麼力量操控,興奮難耐地推開房門,大步來到311門前。
叮咚!
屋内傳來低悶又清脆的門鈴聲,任沉木如夢方醒——闵莜不在這裡啊。
他想到自己一系列的舉動簡直被自己蠢笑了。
是嘛。
闵莜不在這裡嘛。
他還沒回來。
任沉木回到工作室,看着昏暗光線下亮閃的綠光,又想起了那條劃破夜空的錦鯉。
他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精美的真皮珠寶匣,内襯防氧化天鵝絨,那枚錦鯉鑽石胸針正安靜得躺在其中。
“這是幸運石哦。”
闵莜翻找了好久的照片,終于在相冊底層找到了,他舉着手機将照片捧到任沉木眼前。
任沉木看見照片瞪大眼睛,驚奇着疑惑——圖上正是闵莜送給自己的胸針。
“幸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