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Y”回來了,“WY”會來找她嗎?“WY”是為了她回來的嗎?她會心軟嗎?她和祝賀斷掉了,會選擇“WY”嗎?
聞序心裡蹦出一個又一個不确定的問題,然後又一句一句地給出肯定的回答。他心裡上下打着鼓,他幾乎可以确信的是,無論來者何人,杜甯揚最小的選擇會給他。
誰來都能輕松地戰勝他,他們之前沒有舊交情,缺乏良好的感情基礎,更别提穩定的上層建築。
下了公交車,聞序幾乎是飛一般地往回聲奔。
跑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跑起來煩擾的思緒就會通通往後倒退了。
所有不确定的答案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會落到地上——
就像此刻站在回聲門口的他的心落在地上一樣。
已經是兩周了吧,幾乎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回來的時候有人在等,留着好幾盞燈,有客人進店會有愉快的攀談聲,沒客人時她會用音箱放流行歌曲,或者把腿搭在桌上看電視劇。
他和杜甯揚一起吃飯,吃的很簡單,大多數時候是牛肉粉,想吃蔬菜的時候會選麻辣燙,偶爾徐照霖和祝姚也來,小桃兒也來,她向他坦白,那是祝姚的小孩兒,她自己沒小孩兒。
他們也接吻,窩在二樓的沙發裡,鼻尖蹭着鼻尖,心跳和心跳比賽。
靜靜的月光透過樹枝灑下來,輕柔地把他們包裹。她很喜歡反複放着一首歌,那句歌詞讓他感同身受。
——柔情的日子裡,愛你不費力氣。
真好啊。
但魏也才回來的第一天,一切就都變了樣。還沒到關門時間,玻璃門卻虛掩着,燈光暗下來,屋裡冷清又黯淡。聞序上前,看到門縫裡夾着的一張紙條,龍飛鳳舞的字迹:
【有急事出去了,晚點回。杜。】
才紋了沒多久的重啟按鈕,大概還沒恢複好,又或者是她手生,也可能因為她不心疼他憐惜他,就這麼隐隐作痛起來,人的神經是相連的麼?扯着心也酸。
聞序走到茶水櫃前,蹲下身拉開櫃門,摸出一包杜甯揚的煙,又出門買了個打火機,站在路邊,一根接一根地抽,起初會嗆到,很快便能自如地吞雲吐霧。
讨厭祝賀,讨厭魏也。最讨厭杜甯揚。等她回來一定要和她大吵一架,她遲到多久,他就要和她接多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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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甯揚知道魏也回來了,當然是從徐照霖的嘴裡得知。
但不如聞序所臆想,魏也的回歸對她來說沒有任何觸動,魏也當然不會因為N年前“二見鐘情”的姑娘抛棄堅持許久的事業。
魏也不是徐照霖,當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他和杜甯揚祝姚的交集止于同一年暑假,随後她們再也沒見過這個人,但這不影響她們接下來十年都在罵他咒他。
因為徐照霖實在是太喜歡魏也了。
她們認為他應該死在西北,省得他回來禍害徐照霖,勾他的魂。
但天不随二十八歲女人的願,徐照霖在公交車上看到魏也的下一秒就打定主意要去找他,于是在下一站下了車,又一路疾跑回盧老師畫室,在倒春寒的時節跑出了一身熱騰騰的汗。
正碰到魏也的越野車開到馬路對面,留下一串兒難聞的尾氣。
行,他是開着車子跑了,潇潇灑灑,害得她們夜晚的計劃大亂,被徐照霖緊急召集到他家,開這場有如王婆裹腳布般的又臭又長的感情會議。
“我隻有一個想法,”杜甯揚惡狠狠地吃了一口泡面,“找個人去把魏也宰了,這事就結了。”
徐照霖坐在茶幾的另一端,伸腳踹了杜甯揚一下,“你态度能端正點?我現在很煩真的。我是說,我應該去追他麼?”
“不應該,他都交了多少個女朋友了?世界上還有人比他更直嗎,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變性,把自己整成魔鬼身材網紅臉,不然以你過去十年的超失敗經驗來看,這是注定失敗且自讨沒趣的結局,死心吧,你跟他這輩子沒緣分。”
祝姚的嘴上淬了毒,即便是當了媽也依舊毒性不減。
徐照霖走到酒櫃前,心一狠開了一瓶昂貴的洋酒,往玻璃杯裡倒了大半杯,跟下了很大決心似地,揚起頭,一股腦把酒一飲而盡。
“哎喲,你喝這麼猛幹嘛——?”
“吐了我們才不會管!”
他使勁眯了眯眼,皺着眉,搖搖晃晃地摸回茶幾前,往地上一坐,開始回憶起那個夏天。
“高一暑假你們去溪村寫生的時候,我沒得闌尾炎,我去岚洲找他了。”
看着祝姚和杜甯揚愈發疑惑的表情,徐照霖袒露藏在心底的秘密:“我能分辨一個人的眼神,哪怕是因為感動,如果他對我沒有一點點感覺,我不會對他有這麼深的執念,我又不是傻子,對吧?”
高一的暑假,溪村……她們記憶裡高中生涯裡最後鮮活快樂的時段,以寫生為幌子的吃喝玩樂,下河捉魚,燒烤打牌,唱露天KTV,給去了的所有人起外号,爬到村子的屋頂上看傳聞中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