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自明衣兜裡捏着大團結的拳頭硬了。
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他神色讪讪,扯着嘴假笑:“徐醫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徐子安從鼻腔裡擠出一聲短促的嗤笑,眉梢挂着幾分譏諷,對他的态度不置可否。
跟宋自明共事也有七年了,他能不知道宋自明是個什麼人?
宋自明被直挺挺地下了面子,面上一時挂不住,嘴角不受控地抽動一下。
他心中暗罵徐子安不知好歹,自己好言好語相勸,想帶徐子安賺錢,沒想到徐子安卻是這個态度。
但他面上卻一片讨好之色,嘴角挂着谄媚的笑:“誤會誤會,我這不是關心徐醫生嗎?”
随即,宋自明瞥了一眼林秋玥道:“畢竟讓一個外人随意進出辦公室,萬一有什麼東西丢了,那就不好了。”
徐子安了不吃他這一套,冷哼一聲,催促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趕緊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徐醫生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宋自明聞言,臉色難看,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
徐子安面無表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宋自明喉嚨一哽,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徐醫生别太不知好歹,别把場面鬧得太難看了。”
徐子安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眉頭緊蹙:“到底是誰不知好歹?”
木河比鄰s國,宋自明藝高人膽大,劍走偏峰,暗地裡接受一些沒辦法在醫院醫治的病人,高價為他們治療。
因為大多數病人都不是國内的人,徐子安對他的行為也就視而不見。
但因為特殊時期,許多有能力的醫生被下放了,現在基層醫院大部分醫生能力有限,宋自明就打上了他的主意。
想拉他入夥。
雖然徐子安對如今的政策略有看法,但飛刀說輕了是投機倒把,說重了是貪污罪。
若是被發現,輕則調離崗位,重則判刑。
他已經在這上面栽了個跟頭了,他怎麼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宋自明,你以為自己幹的事很隐蔽嗎?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些什麼,你最好别來招惹我,否則……”徐子安眸色一變,壓低聲音警告道。
話未說盡,但宋自明聽明白了他話裡的警告,心中一顫,暗自唾棄徐子安。
徐子安不就是因為給人做飛刀才被調來木河的嗎?竟然還敢拿這個來威脅他,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
自己能幹這種事,又看不起别人幹這事。
見宋自明還不離開,徐子安神情不耐,催促道:“還不快走?你閑得很,我還有事要忙。”
宋自明擔心徐子安真去舉報他,隻能把氣咽了回去,“我走可以,但是……”
他頓了頓,指着林秋玥道:“她憑什麼能在這?”
“跟你沒關系。”徐子安冷冷道。
“怎麼跟我沒關系了,我也是醫院的一員,讓一個外人拿着我們醫院的病曆?”宋自明瞥了眼林秋玥給徐子安的病例檔案,暗自得意,自以為自己抓住了徐子安的把柄。
“徐醫生你把病人的隐私放在哪裡!知不知道這是違反紀律!”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林秋玥側過頭,冷眼打斷他,“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你什麼意思?”宋自明面色難看。
徐子安不給他面子就算了,林秋玥一個黃毛丫頭,竟然敢對他這麼不客氣。
林秋玥輕笑一聲,“宋醫生不清楚嗎?”
兩人把她當空氣一來一回,她想不知道點什麼都難。他們倆含糊其辭的話,也不難猜,多半是違法的事。
“宋醫生或許是想跟警察聊兩句?”林秋玥輕描淡寫道。
聞言,宋自明心髒猛地跳了一拍,冷汗從額頭冒出。
她怎麼知道的?
“還是說宋醫生覺得自己能淩駕于法律之上?”林秋玥語氣平靜。
“你胡說什麼!”宋自明心中慌亂,猛地一拍桌子,将徐子安桌上的東西震得抖動。
徐子安黑着臉,怒呵道:“你想幹嘛?”
宋自明被呵斥,回了神,急忙向徐子安道歉。
今天接連碰壁,宋自明心裡發慌,隻能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秋玥,随即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宋自明走後,辦公室一下安靜了下來。
有了宋自明的對比,徐子安突然看林秋玥順眼了。
辦公室内安靜了半響,徐子安問:“你知道宋自明在說什麼?”
“大概猜到了。”林秋玥微微颔首。
徐子安閉着眼靠在椅背上,沙啞着聲音問:“說說看?”
林秋玥琢磨了用詞,“宋醫生在做飛刀?想拉你入夥?”
徐子安鼻子裡輕輕“嗯”了一聲。
林秋玥接着說:“從法律上來說,飛刀是不被允許的。”
“但是飛刀也不算壞事,或許飛刀能讓付不起手術費的人活下去。”
但飛刀一般在灰色地帶進行,灰色地帶的價格高昂,付不起醫藥費的人更不可能付得起飛刀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