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家就在距離村口不遠的地方,一棟外圍糊了水泥的二層磚頭房,看起來灰撲撲的。
村裡的房子基本都是這種狀态,沒有哪一家會再花錢去裝飾房子的外立面,講究的就是一個實用、保暖、能住,其餘的東西都不考慮。
村長今年七十多歲,八、九十年代當過十年村長,因為處事公道為人又樂善好施,後來經過推舉,千禧年初又擔任了十年村長,所以盡管他如今已經退休了,村裡的老人還是稱呼他為老村長,上面派人來探望孤寡老人時,也基本都會選擇先去他家,足以體現他在當地的威望。
盡管老伴已經過世,老村長也沒有子女,但家裡還是被他收拾得很幹淨,水泥地面上沒有任何多餘的垃圾與碎屑,空蕩的一樓客廳中也隻擺放着一張在農村極為常見的圓形大木桌,周圍則是一圈長條凳。
老村長先是招呼路西坐下,然後在她一連串的“不用不用”中,端出了一大盤瓜子花生麻花酥餅等小零食,還給她倒了一杯熱乎乎的蜜水,這應該是村裡孩子們最常接觸到的零食套餐,自然也是他們的最愛。
路西小時候也喜歡這些,現在各種山珍海味吃多了,這會兒已經能夠明顯嘗出蜜水中的香精味,但在老村長面前她還是喝得很開心,捧着水杯一邊暖手一邊聊着村子裡的近況。
就和全國其他許許多多的農村一樣,在過往的十幾二十年間,花溪三村的年輕人都陸陸續續地外出闖蕩,青壯年也想盡辦法在縣城甚至市裡定居,除了過年會熱鬧一些外,平時留守在村裡的,就隻剩下一些老人與不方便出遠門的村民。
當然,還有一些被父母送回老家的留守兒童。
唯一的成年小夥子,還是去年剛剛分配過來的大學生村官,今天還不在,跑鎮上請鎮長盡快清理路上的泥土并加固山壁去了。
說到這裡,老村長的臉上難免露出一些憂愁之色,“當初修那條路的時候,山壁就隻是進行了簡單加固,這麼多年過去早就沒作用了,每年暴雨過後總有一些路段會被松動後掉下來的土石覆蓋住,我們裡面幾個村就不得不一次次地進行清理。”
辛苦就不說了,主要是這種行為很危險,路西聽着都膽戰心驚,天知道在清理途中一個小石頭砸下來是不是就會要了誰的命,哪怕他們都戴了頭盔,也很難說能夠防護到什麼程度。
而且這一次的坍塌情況實在太嚴重了,面積之廣、泥土量之多可以說是近十年來頭一遭,村民們就是想再去幫忙鏟土都做不到,那工程量與危險度必須得找專業團隊去處理。
而涉及到第三方公司,那就必須得花錢了,如果隻是花錢清理地面,村裡還能負擔得起,可要再加固山壁,那就是一個絕對的大工程,新任村長隻能去鎮上要錢,否則這條路村民們都要不敢走了。
“這錢多半是難要,我們這地方經濟不好,别說鎮裡,就是市裡邊兒,每年的财政預算也都在年初就定好了用處,诶……我看這次的結果多半還是鏟鏟土,再拿個網兜挂在山壁上就算完了,志明過去也隻能是先在鎮上挂個名,看看明年開春之後有沒有多餘的資金來進一步加固山壁。”
一些人可能會覺得驚訝,山壁松動這種安全隐患居然也可以拖着不處理嗎?這難道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真要砸死了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