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晴一下子心虛起來。
她回頭看,祝清方對她微微一笑,明顯是叫她放心。
但許芳晴不敢放心。
祝清方貌似對她總有一種莫名盲目的自信,可她分明跟師姐還對不過二十招,她師兄對她屬實是有點溺愛。
許芳晴默默歎氣。
此時話已出口,她若是露怯,必會被張松嘲笑諷刺,甚至再無忌憚直接對她們下手。
不管了,打就打,她得了師姐宋知鸢那麼久的指導,就算差勁,對付一個炮灰應該不會很難。
許芳晴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口水,握住劍柄,指向張送:“動手吧!”
她話音方落,未等她動作,一道劍光便夾着幾張符紙飛至眼前,她當即起了怒氣,這張送和陳七竟然是一起動手!
許芳晴把劍一橫,從身前掃過,劍氣立刻把近身的符紙劈了個稀碎。
劍影交錯間,她憤然質問張送:“你既瞧不起我,跟我比試,又兩個人動手,怕不是覺得自己打不過我?”
對面不回應,她準備繼續諷刺,祝清方忽然站起身将她拉開。
許芳晴愣愣一看,幾張紅色符紙已經落在她方才站的位置,迅速燒了一片。
“你!”
陳七呵了一聲,對自己偷襲被發現無所謂:“我們兩個人打你,是擡舉你,你别不要臉!”
這話說得實在厚顔無恥。
祝清方微微蹙眉,袖中的手摩挲着一根細而長的銀針。他往許芳晴身後退了幾步,身形剛好被她擋住。
祝清方盯着仍在喋喋不休放狠話的陳七,衣袖下指尖一動,一束微小的銀光閃過,如同碎散的日光,并不引人注意。
陳七隻覺脖間一痛,他“诶呦”一聲,怒視許芳晴:“賤人!你敢偷襲?”
許芳晴頓覺着兩人莫名其妙得很,分明是自己搞偷襲還倒打一耙,她再忍不過了。
她不再争論,捏住劍柄,劍身在身前轉了個圈,擋下劈頭蓋臉飛過來的符紙,終于抓到縫隙,提力将劍甩出去,自己匆忙跟上。
張送瞄見人影,暗嗤許芳晴不自量力。他正要再出符,側脖頸忽然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他直接動彈不得。
他瞪向祝清方,還未質問,許芳晴的劍已經遞到臉前,驚吓讓他一時隻顧得許芳晴:“你敢傷我?怕不是不想要信物了!”
許芳晴劍尖已經指向張送咽喉,瞥見他驚恐的表情,她覺得目的已經達到,翻手收劍,聽到張送的話,不由一愣:“你說什麼?”
忽然。
铛——
不知從何處響起清脆的鈴音。
從空靈遙遠的地方傳來,離自己越來越近,許芳晴沒來由地心慌,後退幾步,突然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
手裡的劍也消失不見。
她在一瞬間,進入了一片虛無,重力拉扯着她不斷往深淵墜落。
鈴铛聲。
鈴铛、鈴铛。
許芳晴頭痛欲裂,便一直默念這兩個字,試圖提醒自己。然就在她認為自己即将想起來的時候,窒息感鋪面而來,絞緊她的脖子。
“嘩啦”一聲。
她掉進一片漆黑冰冷的水澤。
.
“師妹!”
祝清方看着原先跟人對打的許芳晴仿佛在一瞬間失去意識,清亮透光的瞳孔迅速黯淡,失去焦距。
他冷眼瞥向罪魁禍首張送:“幻音鈴在你手裡?”
幻音鈴,鈴音響,聞聲着将陷入幻境,若是無法自己突破,便再也醒不過來。
張送手提幻音鈴,細長的眼睛盯着仍舊保有意識的祝清方,滿眼不可置信:“你怎麼會不受幻音鈴影響!?”
祝清方一愣。
鈴音分明是針對他和許芳晴二人,可方才鈴音響起時,他也隻是頭痛了一秒,随後便沒什麼感覺。
然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祝清方手伸到腰間,從常挂的袋子裡取了顆藥,喂給許芳晴。
她現在沒有意識,連吞下藥也有些艱難。
将藥喂下去,祝清方又拿出先前備着的符紙,站到許芳晴身前,冷眼盯着對面不懷好意的二人。
張送能答應許芳晴打一場,恐怕早就想好了要用幻音鈴,直接在打鬥中讓她兩人失去意識,輕易便能報仇。
到時再把二人的情況歸到妖物身上就是,就算她們後來突破幻境醒來,也不會記得他用過幻音鈴,這信物在他手裡仍舊好好的,不會被這群人知曉。
隻是算來算去,沒算到這個看起來最沒用的祝清方竟能隔絕幻音鈴的影響。
不過就算不被影響又能如何?
張送掃了一眼祝清方,衣服防備姿态,令他忍不住嗤笑。
若說他看不出許芳晴的實力還有些忌憚,這麼個就能用幾張符紙的廢物,對付他還不是簡簡單單。
想着,張送擡擡下巴,提醒陳七動手:“不能讓他知道幻音鈴在這!”
陳七立刻懂了什麼意思,當即拔出劍來,足尖一點,劍尖直直刺向祝清方。
祝清方拉着許芳晴後退幾步,迅速扔出兩張符紙,水符和雷符碰在一起,即刻炸出電光,碰上陳七的劍,電光一路導到他手心,“滋啦”一聲,燒得他手心焦黑。
陳七尖叫一聲,迅速後退兩步。他自是沒想到能被祝清方傷到,還是當着少主的面,當即覺得沒了面子,吹吹冒煙的手,對祝清方怒目而視。
下一招,殺意盡出。
寒光拂過發尖,祝清方擰眉,一邊拉着毫無意識的許芳晴,一邊扔符紙。
剛擋下陳七的殺招,他為松口氣,就聽前方又一次傳來那個女人的抽泣尖叫,他立刻看去。
張送竟然趁機又對女人下手,拖着女人的頭發将其往院子裡拖,透過籬笆栅欄的縫,他看到張送跨坐到女人身上,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女人的哭泣聲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