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圭抓抓頭發:“啊啊可惡,再來!話說阿山,這要怎麼說?‘one change’嗎?”
“是strike(好球)啦……”而且一出局是one-out的說。
山田移開目光,選擇不看内裡快被搖散黃的果凍,不走心地附和道。
……
“再來!”
……
“再來!”
“……我想大概不可以哦,要同學,”山田微笑着拍拍要圭肩膀,示意他看遠處那個店内工作人員的臉色,“已經三振出局換人(Strikeout chang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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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雜貨店時要圭還在癟嘴,他不甘心地挖着棒球形果凍殼裡的内容物,用小勺子塞進嘴裡時表情卻瞬間放晴,一下子忘記了煩惱:“唔?好好吃,甜甜的!”
要圭叼着勺子,翻過來看果凍外殼上細小的口味注釋:“桃子味?甜甜的涼涼的耶~~好吃耶,nice,桃子味nice!”
接着要圭在甜品店點了桃子芭菲,并且宣布以後搞笑藝人出道時要在谷歌簡介裡面寫喜好是“桃子芭菲”。
而他旁邊的清峰葉流火捏着勺子,對着面前的華夫餅露出了“要圭在搞笑藝人道路上一去不複返了”的惆怅表情。
山田……山田在搶救因看到葉流火表情而狂笑不止最終奶茶嗆進鼻子裡的星出星流。
星流……星流倒在桌子上再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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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在唐吉诃德買的東西在街邊幾家小型文具店補齊。
帶着字符的滾輪印章組,排列組合之後能輕松獲得自己的名字。要圭精心排好了順序,手拿着印章滾筒往紙上一拉,印出一連串的四人名字循環,在葉流火、山田和星流的掌聲中飄飄然地變成翹鼻子。
星出星流挑了一套吉祥寺街景主題的明信片,拿要圭的滾輪印章給上面蓋戳,轉頭想還給他時發現對方兩手指縫間夾了不同花色與材質的方巾,迎着店内空調設備吹出的風彩旗招展。
山田太郎抱着封面簡約又清新的筆記本,結實泛用的闆夾和速記大容量的筆芯,在琳琅滿目的貨架前轉了一圈碰到在某個展台前站了很久的清峰葉流火。
文具店比較小,葉流火往那兒一站别說堵住過道了,感覺頭頂能把天花闆上小燈的光全部擋住。不過這次清峰同學好好使用了他的池面臉,沉默不語垂眸看店家自制小插畫日曆的時候,帥得人倒吸一口涼氣,身上那種疏離清冷的貴氣簡直像少女漫畫男主。
山田太郎好奇地湊過去,清峰葉流火仿佛被驚醒,适時讓開一點路過的位置。
山田結賬的時候還在疑惑。
清峰同學為什麼……會對日曆上畫的馬頭露出那麼傷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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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藏野的夕陽一視同仁地照射所有人,苦惱,憂慮以及記憶全都融化到模糊不清的黃昏中,暮紫薄藍,輝黃橘粉,織綴成無比溫柔的風景。絢爛浪漫的天空緩慢流動、下沉,架空的電線在漸暗的天色中延伸。
電車站内。
“我先搭車回去啦!”
星出星流站在車廂裡朝要圭幾人揮手,他另一隻手圈成喇叭狀,朝月台上舉起雙手浮誇揮動的要圭喊,“圭醬!”
“我在我在!”
玩鬧的熱度還未消退,情緒高漲的要圭連着手裡的浮誇方巾一起揮動,他總是能輕易地鼓舞别人,帶動起輕快雀躍的氣氛。
“星醬要說什麼?想不起來的話可以等到想起來再跟我發line,圭醬随時準備着!或者可以在學校找我說哦?诶诶、就是那個吧~~男子高中生的友誼密談?!”
星出星流張了張嘴,他想說。
圭醬、其實——
其實,我也不喜歡棒球。
其實,我也沒有來過吉祥寺。
“不,我現在就可以說……!”
星出星流用力搖搖頭,再擡起臉時笑容先一步露出來:“圭醬、阿山,還有葉流火——我今天超開心、絕對是記憶裡最開心的一天!謝謝你們!”
然後——
還要說什麼呢?
車門關閉,車廂緩緩震動,電車要開走了。
不用說什麼了。
明天、後天、大後天、未來三年,都會在一起的。
“……這樣嗎。”
要圭突然低下頭,輕輕說道。随後他擡起陽光的笑臉,在月台的照燈下顯得光潤明朗。
要圭的熱情恢複得太快,讓一旁向星流道别完的山田産生錯覺,總覺得好像要同學在剛剛的某個時刻變得異常深沉——這種猜想剛冒頭就被山田主動掐滅了,也許是天比較晚了,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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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開動,朋友們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星出星流在座位上坐下,慢慢把頭靠向車廂裡豎着的欄杆,車廂震動,他的腦袋輕輕撞在金屬杆上發出悶響,星流卻忽然嘿嘿笑出聲來。
他對面的玻璃窗透着暗沉的天色,也映出一個傻笑不止的笨蛋。
……這樣、就是交到朋友了吧?
能一起大笑而不會有負擔的、能并肩行走而不覺得無措的、能分享喜好而不需要擔心的——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