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打擊區的感覺又和在公寓裡不同,他和球棒絕對有一方動了真格。
星流握住球棒的時候,感覺球棒一下子沉重無比,他無法移動它一分一毫;放下時卻也沒好轉,反而垂落的球棒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重得仿佛要把他連帶着拽入地底……他松不開手。
星出星流當然知道那是心理作用……大概是?
可他想不起來困擾他的東西,他的心結(話說真的有這種東西嗎)也被遺忘了。
他嘗試放空,嘗試隻遵循一個“揮出去”的念頭——耳邊突然響起激烈的水流聲,而他的情感、他的想法、他的行動意圖,在這個瞬間全部被“水流”沖走了,隻留下一個緩慢旋轉的黑色圓形空洞。
揮棒,之後,獲得……?……什麼、也沒有……全都、失去了……
不連續的詞句在頭腦中跳躍,星流越想去捕撈,碎片越快流逝,随即生發的巨大遺憾膨脹起來擠占了空白,令他心髒發緊。
總覺得……有點……難過……?
星出星流手足無措站在原地,與自我搏鬥的結果就是喪氣地垂下腦袋,一步一步挪出畫好的白線框。
失去了……什麼?他……究竟忘掉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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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山田真摯的眼神又讓星流重新振作,遠處的清峰葉流火也看向這邊,無言的目光并無催促的意味。
是的,僅用幾個投球,無需重複國中時期的輝煌戰績,就體現出清峰同學的強大……但這樣厲害的人,卻意外的溫柔。
嘛,因為圭醬也有他這樣的情況——失憶——據說最開始甚至忘掉了清峰同學。
星流想,天然的清峰同學隻是照搬了“遷就竹馬”的模式來應對他,真好懂啊,但真的相處起來感覺像沾了圭醬的光一樣。
好微妙。
說到圭醬,正好要圭就圍上來了,眼神亮閃閃地充滿好奇:“诶~~不打了嗎?在說什麼?什麼什麼啦?”
不等山田和星流開口,要圭的眼神下移,瞬間犀利,黏在後者的手上,更準确地說,是在星流那雙略薄的黑色打擊手套上。
讀懂要圭意思的山田立刻伸手一指球筐,要圭順着他的手看去,棒球堆頂上赫然擺着一雙打擊手套,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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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忘了後面忘了,總之……恭喜白色打擊手套俘獲要圭大人的芳心!
戴上之後超興奮的要圭大人站上了打擊區!
要圭揮了兩下球棒之後覺得不太對勁,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邊說邊扭頭看星流:“诶……等等,剛剛星醬是站在我對面的?”
——得到了星流“不自覺就往山田同學右邊站了”的回應。
要圭低頭看蹲好的山田,直接問:“小山~小山~~站的位置,這個、有什麼區别啊?”
山田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是被要圭提醒一樣,激動得不自覺站起來了:“對——要同學,你不是右打者……!”
要圭:“诶?”
山田太郎負責解釋:“要同學現在站的地方是右打者站的——從清峰同學的位置看過來,你在他的右邊,所以是右打者,也可以理解為‘握球棒時右手在上的打者’——但是要同學你應該是左打者才對,要和星出同學站一樣的位置。”
他說完看向剛走下投手丘就自動杵過來的清峰葉流火。
曾經和要圭組成超絕投捕搭檔的人認同點頭:“圭是左打。”
于是要圭帶着思考顯露的疑惑表情,乖乖走到左打者的打擊區站定。他走過去時下意識調整了手握球棒的位置,舉起球棒的時候嘴上不自覺說到:“好像……不太對勁……”左手并不是他的慣用手,揮棒的時候違和感好強。
先前嘗試的右打者姿勢也不對……啊啊,到底是怎麼樣啦?
但出乎意料地,換邊之後,要圭的揮棒帶出了沉悶風聲。
無比順暢、飒爽、自如的揮棒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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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
清峰葉流火喂來的球被又高又遠地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