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藤堂房間坐下後,要圭還沒有恢複正常。
他憔悴虛弱地呼喚藤堂:“葵哥哥……我要喝茶……”
青少年深重的攀比心令藤堂無法理解,要圭還學他妹妹喊他。
這未免太可怕了。
藤堂汗顔,都不敢說“拜托你正常點”,生怕再刺激到要圭。
他中氣不足地詢問:“玄米茶可以嗎?”
茶杯拿到手裡。
要圭仍然殘念:“擁有美女姐姐和可愛妹妹……是我僅次于開後宮的第二夢想……”
藤堂葵端着杯子,吹了吹熱氣:“别了吧,妹妹姑且不論,我那老姐不行的。她卸妝之後根本就和我一模一樣。”
“真的嗎,藤堂,”星出星流耳朵瞬間豎起,吃驚的同時反應極快,“你化妝之後也能像姐姐大人那麼好看嗎!”
“什……?!别亂推導啊!”
藤堂葵一抖,杯子裡的茶水差點撒出來,“我姐她性格太差,就是個死老太婆!”
也許藤堂葵的本意是表現具有較大年齡差的、家裡次男成長過程中被長姐壓制留下心理陰影,一直屈服于姐姐威嚴之下的苦悶。
但某個形容點中了要圭搖搖欲墜的心态,總之他心中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真正的死老太婆!每天都是意外、每天都是驚喜、每天都出緊急狀況——所以我才抗拒她啊!!你這混蛋!!!”
要圭青春叛逆期大爆發了。
“是、是我不好……”
藤堂虛弱回應,說實話他有點想笑。
接着,千早瞬平用随身攜帶的小零嘴安撫住要圭。
吵鬧一通後棒球學習會總算磕磕絆絆地開始了。
……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左打和右打有什麼區别啊?”
要圭撓撓臉頰,“雖然左邊我也能揮棒,但是感覺不順手,好怪喔。”
千早瞬平摸出兩塊橡皮代替打擊區,再放好兩支筆當一壘、三壘邊線,簡易模拟本壘處的狀況。
“從投手丘上看過來,站在右手邊的就是右打者,左手邊就是左打者。一般來說右撇子的人是右打,左撇子就會是左打。”
要:“等等,但我是右撇子,卻是左打對吧,這是怎麼回事?”
千早:“嗯,慣用手和打擊位置不同?那是因為左打與右打能通過訓練改變。”
“雖說改變慣用手很困難,但打擊姿勢可以矯正。而特地去改變自己打擊習慣的人,大多是為了争取時間。”
千早伸出手指,點點代表左打者打擊區的橡皮,“打棒球的時候,因為離一壘更近,左打者比較有利,而右打者嘛……”
他幹脆站起來,用動作演示:“站位朝向不一樣,右打者在打擊出去後,必須轉過身來才能跑向一壘。但左打者可以在擊球後順勢跑向一壘。在打擊位置上,左打比右打離一壘大概近了兩步。”
“好帥!”
演示結束,聽講的人(指要、山田和星出)紛紛鼓掌。
千早瞬平盤腿坐回原位,推推眼鏡:“順帶一提,我是左右開弓(Switch)哦。”
他目光越過exe.無響應的要圭,自然而然落到星出星流身上。
星流确認過眼神,點點頭,認真捧場字正腔圓:“我也是任天堂(Nintendo)派。”
“……”
千早瞬平隐忍地低下頭。
不是讓你接梗啊笨蛋!
“也就是說,”耍帥失敗的千早清清嗓子重新來過,他給出結論,“不惜改變打擊姿勢成為左打者,也要縮短這兩步距離,要同學你是個極力求勝的選手。”
“真的嗎?”
要圭下意識轉向和自己組成投捕的搭檔,得到了對方的肯定回複。
要圭繼續看着面色平靜的清峰葉流火,話鋒一轉:“你希望我回到那個樣子嗎?”
“無所謂,”清峰說,“圭就是圭。”
“這樣啊。”要圭笑起來。
這對投捕搭檔之間的氣氛霎時變得閃亮而不能直視,旁邊當然也少不了對濃烈友情大潑冷水的冷酷二遊間。
一直沉默喝茶的星出同學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終于明白了“switch”是左右開弓而不是什麼遊戲機的意思了嗎!反射弧好長?!
·
并非如此。
星出星流隻是解開了一些困惑。
比如他和帝德進行練習賽時莫名其妙産生的煩躁心情,經由清峰和要的對話找到了原因。
失憶後,為了升學、為了打好棒球,他一直在自己的筆記和日記裡摸索“過去”。
最開始他認為沿着以前的道路走下去,就可以達成目标。
可是陌生記憶之下潛伏着恐懼,在察覺到這一點後他開始抵觸過去,每一次接觸都謹慎小心。
星流不希望被動搖,不希望重溫已然翻篇的苦澀。
那個時候,國都英一郎明确從“過去”的角度來看他,自顧自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帝德的監督也是,仿佛已經框定他的用途,讓他重新成為那個“在青少棒時期大放異彩的強打者”。
星出星流的願望絕對不是“回到過去”。
不是因為輸掉比賽。
那些人擅自為他感到遺憾,那些人的眼中沒有現在的“星出星流”。
星出星流思索。
他為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