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楠一路小跑回到她和朗希月的宿舍，卻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她的心跳驟然加快，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屏幕上依然沒有任何回複，朗希月的微信頭像安靜得讓她心慌。

“狼狼，你在哪兒？”林曉楠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分析着可能的去向。林若曦正在打比賽，黃指和趙領隊都在場邊指導，她不能打擾他們。可現在，她也确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曉楠咬了咬唇，最終還是給程景岚發了條短信：“程隊，狼狼說要回宿舍，但是她不在宿舍。我給她發的消息她也不回。”

手機屏幕很快亮了起來，程景岚的回複簡短而冷靜：“她說她就在外面走走，很快回來。你先别急。還有，發生了什麼事？”

林曉楠松了一口氣，但心裡依然懸着一塊石頭。她迅速回複：“經過混合采訪區的時候，外國記者問了狼狼她國籍的事。”

程景岚的回複隔了一會兒才來，語氣依舊平靜，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知道了。你幫我告訴小狼兩句話。第一，不要慫。第二，她是我們的中國狼。”

林曉楠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裡一陣暖意湧上。她知道，程景岚雖然不在現場，但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劑強心針，給朗希月，也給她自己帶來了力量。

宿舍的門被輕輕推開，朗希月走進來的那一刻，林曉楠驚呆在原地。朗希月那一頭好不容易長出來一點的金發已經完全被剃掉了，光溜溜的頭皮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顯得她的臉更加蒼白而瘦削。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個人像一具行屍走肉般站在門口。外面明明烈日高照，可她卻全身發抖，宛若一隻落湯雞。

朗希月的眼眶紅紅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再喊一聲“曉楠姐”，也不知道林曉楠會不會也像那些記者一樣，把她當成一個叛國賊。

“希月！”林曉楠終于反應過來，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和心疼。她快步上前，一把将朗希月緊緊摟在懷裡，仿佛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冰冷的身體。“你幹嘛呀，你怎麼這麼傻？你頭發好好的，多漂亮啊，為什麼要剃掉？”

朗希月的淚水終于決堤，她将臉埋在林曉楠的肩膀上，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是中國人。”

“你當然是！”林曉楠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她的手輕輕撫摸着朗希月那光溜溜的頭皮，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程隊說了，你永遠都是我們的中國狼。不管别人怎麼說，你就是我們的一員，誰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朗希月的身體微微顫抖，淚水浸濕了林曉楠的肩膀。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可是他們說我……說我不配代表中國隊，說我隻是利用中國的資源……”

“别聽他們胡說！”林曉楠打斷了她，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怒，“你是我們看着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你的成績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換來的。那些人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我們，他們憑什麼評判你？那些人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們隻想要一個能吸引眼球的标題，想要流量！他們用尖銳的問題刺傷你，不過是為了制造話題，博取關注。”

“他們根本不在乎你的努力，你的付出。”林曉楠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要将每一個字都刻進朗希月的心裡，“他們也不在意你的成就，不在意你為了站在這裡付出了多少汗水、多少淚水。他們隻想要一場狂歡，一場用你的痛苦和掙紮換來的狂歡。狼狼，你程隊說了，你不能慫，不能讓他們得逞。”

朗希月沒有回答，隻是埋在林曉楠的肩頭，無聲地啜泣着。淚水浸濕了林曉楠的衣服，但她沒有動，隻是輕輕拍着朗希月的背，低聲安慰着。漸漸地，哭聲變得微弱，朗希月的呼吸平穩下來，終于哭得睡了過去。

快吃晚飯的時候，宿舍的門被輕輕敲響了。林曉楠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生怕吵醒朗希月。她拉開門，林若曦站在門外，眉頭緊鎖，臉上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意。

林若曦往房間裡掃了一眼，目光落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朗希月身上，壓低了聲音問道：“小狼怎麼樣了？”

“哭得睡過去了。”林曉楠同樣低聲回答，語氣中帶着一絲心疼。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她把頭發全剃了。”

林若曦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惱怒地輕罵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小狼剛到隊裡的時候就剃了個闆寸，這段時間好不容易長起來了一點呢。你程隊要是知道她現在剃了個光頭……”她沒說完，但語氣中已經透出了對程景岚反應得擔憂。

林曉楠砸了咂嘴，低聲問道：“林隊，那現在怎麼辦？”

林若曦往後退了一步，示意林曉楠出了宿舍，又輕輕把房門關上，确保不吵醒朗希月。她站在走廊裡，語氣沉重：“有人把采訪放到網上了，微博上的評論現在也發酵得厲害。有人說國乒派個外國人來出戰還不如直接解散算了，還有人說小狼不配穿帶中國國旗的衣服。雖然有一小部分人覺得這麼針對一個小孩有些過了，但大部分人還是覺得乒乓球是中國的傳統強項，不應該讓一個外國人來參賽。”

林曉楠的眉頭緊緊皺起，聲音裡帶着一絲憤怒：“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小狼！她為了站在這裡付出了多少努力，他們知道嗎？她的每一分成績都是靠自己的實力換來的，憑什麼這麼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