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打完比賽回到中國訓練基地時，已是深夜。朗希月一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曉楠往程景岚的宿舍跑。

程景岚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水珠順着發梢滴落在寬松的T恤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迹。她的眼神裡還摻着水光，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難得的溫軟氣質，多了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朗希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程景岚，隻覺得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脫口而出：“師姐，你真好看。”

林若曦一下子被逗笑了，調侃道：“你師姐是不是套個麻袋，你都會誇她好看？”

朗希月連連搖頭，語氣認真：“我就是覺得師姐現在這個樣子好看嘛。”

程景岚瞥了林若曦一眼，一邊用毛巾擦着頭發，一邊示意朗希月找地方坐：“找我什麼事？”

朗希月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一個精緻的中央公園模型遞到程景岚面前，聲音裡帶着一絲期待：“師姐，這是我家旁邊公園的模型。我媽媽說，我小時候最喜歡在那裡瘋跑了。所以，我想把這個模型送給師姐。”

林曉楠見朗希月提到了她的媽媽，連忙坐到林若曦身邊，接過話茬：“程隊，我們這次見到狼狼的父母了。你可别說，她媽媽真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大美人，她父親也是個溫文爾雅的老帥哥。小狼成年張開以後，鐵定漂亮。”

林若曦撲哧一聲笑了，揶揄道：“合着比完賽，狼狼的父母請全隊吃飯的時候，你就在想這事呢？”

“那不然還能想什麼？”林曉楠聳了聳肩，語氣裡帶着一絲無奈，“當時他們一個勁地感謝我們照顧了狼狼，支持着狼狼，把我弄得賊尴尬。明明最支持、最關心狼狼的是程隊，可偏偏程隊又不在那兒。”

程景岚接過模型，仔細端詳了片刻，嘴角微微揚起：“謝謝。小狼，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朗希月的眼睛亮了起來，語氣中帶着一絲興奮：“師姐喜歡就好！”

程景岚坐到自己的床上，又輕輕拉着朗希月坐到自己的身邊。她的語氣溫和卻帶着一絲堅定：“小狼，以後采訪中遇到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不用強行逼着自己去回答。運動員最該被人談論的是成績，就好比你林隊，昨天在微博上怼了好幾個人，别人也說不了她什麼。”

程景岚一提起這事，林若曦的火氣就上來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滿：“那些人真是有病！狼狼被人嘲了一整場，最後吼回去，那些人反倒說是對我不尊重。我本人就在那兒呢，可一點沒覺得不尊重。還跑我微博下說我不該帶着狼狼挑釁外國記者，有損中外友誼。合着我們就隻能被嘲諷啊？再說了，我哪挑釁了？我不是中國女乒的隊長，還是我們沒把獎牌包圓？”

程景岚看了林若曦一眼，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絲安撫：“行了，黃指這不也沒說你什麼嘛，你怎麼倒是自己把自己說生氣了。”

林若曦冷哼一聲，語氣中帶着一絲疲憊與不滿：“我累死累活訓練拿金牌，他們倒好，拿着個放大鏡來挑刺，真是夠了。”

程景岚又安慰了林若曦幾句，直到她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林若曦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朗希月一眼，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不過，程隊，你也得有點危機意識了。狼狼現在在微博上可是有不少媽媽粉呢。”

程景岚不由得微微蹙眉，語氣中帶着一絲疑惑：“媽媽粉？”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得不悅。她看着朗希月，心裡突然湧起一種複雜的感覺。仿佛自己珍藏的寶貝，在自己不經意間被别人發現了，甚至還有人試圖伸手觸碰。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卻又說不清為什麼。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朗希月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這次去美國比賽，小狼的發色，她的眸色和她的沖勁，似乎都成了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而這些，理應是她這個做隊長，做師姐的最熟悉的，現在卻在别人的嘴裡被提起。

程景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自覺的冷意：“她們誇小狼了。”

林曉楠沒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笑着補充道：“對啊程隊，我們最後一天去外面逛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想要和狼狼合影呢，還誇她和林隊那場球打得漂亮，讓人熱血沸騰呢。在機場的時候，還有人給我們送吃的。微博上還有人羨慕狼狼的金發，讓她把頭發留長了好紮辮子。”

程景岚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毛巾，聲音裡帶着一絲淡淡的疏離：“他們這麼熱情。”

朗希月聽了這話，突然輕顫了一下。她有些焦急地看着程景岚，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她的衣角，聲音低低的，帶着一絲不安：“師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剃光頭？”

程景岚回過神來，低頭看着朗希月那雙帶着不安的眼睛，心裡那點莫名的情緒突然消散了大半。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小狼，我不是不喜歡你剃光頭，我隻是不喜歡你因為覺得自己會因為你的金發就被别人看成是外國人就把它們剃了。”

她伸手揉了揉朗希月的腦袋，聲音柔和了下來，像是春日的微風：“你的金發很美。有些話我其實在你去打世界杯之前就想和你說了，卻又怕影響你。你雖然出生在美國，但是你選擇來中國練習乒乓球，選擇加入中國乒乓球隊，選擇代表中國隊參加國際大賽，這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你的容貌，亦或是你拿着哪國的護照。”

朗希月的眼眶微微發紅，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可是師姐，我……我真的不想再被他們指指點點了。”

程景岚的目光溫柔卻堅定，“小狼，我跟你說過的，你不能慫。更何況，你的頭發總會長出來的，你難道要一直剃光頭嗎？還有你的眸色，難道你要帶着美瞳打比賽嗎？”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自覺的占有欲，像是護崽的母狼：“你是我的小狼崽子，不需要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聲音。他們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看待自己。”

朗希月用力點了點頭，聲音中帶着一絲堅定：“嗯，師姐，我知道了。我會用成績，讓他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