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柳見月多麼跳腳,殷家說不行,就是不行。
就比如試裝,店員幾乎是誠惶誠恐的服務,不敢有任何懈怠。
“柳小姐肩頸線條很漂亮,可以嘗試露出來。”店員小心翼翼的建議,他們家的禮服都比較儉省原材料,這位柳小姐穿的嚴嚴實實的,真怕她不肯穿。
柳見星無意去為難店員,剛準備獨自進更衣室,店員又攔下了,戰戰兢兢的解釋,“我們家的禮服……比較複雜……您一個人……可能不太容易……”
雖儉省材料,但不是偷工減料,相反它華麗繁複,就和古紀元衣裙系繩都開在背上一個理由,需要有人服侍才能穿上,而有人服侍才能體現優越的地位。
柳見星無奈的任由一群人在她身上施展魔法,至少在她眼裡都是破布片的衣服,居然有條有理的成套起來。
這邊殷不謙跟個來砸場子的似的,“我幹嘛不能穿裙子,A怎麼了,我第一性别還是女的呢,别說女的,就是男的也有穿裙子的權利,你們不能歧視。”
“實在是,沒有您尺寸的裙子。”店員擔驚受怕的解釋,感覺自己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随便挑吧,你去看柳見星挑了什麼,給我來一配套的就行。”店員忙不疊的去了。
副官眉頭微皺,這話說的,怎麼好像殷氏少主在襯托柳見星似的,“少主,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是不妥啊,我想穿裙子啊,裙子多好看。”殷不謙兩手一攤,“它沒有啊。”
副官:……
“嘩——”
兩邊的簾子被拉開,殷不謙回頭,就好像撞進一汪春天裡,沉封了一季的冰雪消融,草色染遍原野,花瓣在風中搖曳,雲朵安靜的漂浮,藍天那麼澄淨透亮,日頭那麼暖,風撫在臉上,是最溫柔的觸摸,一切都那麼靜谧美好,讓人生出貪戀,想要時光停駐,這麼過一輩子多麼好。
殷不謙想,如果站這裡的是殷謙,她一定會狠狠的墜入情網,像墜入一場夢境般,永不醒來。
可惜站着是殷不謙,她大煞風景的說了句,“怪好看的。”
是真的很好看,與柳見月那張揚濃豔的美不同,柳見星站在那裡,就像一篇童話,太幹淨了,是世事浮沉,滄桑盡渡後,尋找的那一抹最初的純真。
她是被遺落的珍珠。
如果這麼說還不能體現柳見星的美好,那麼看殷不謙就好了,她永遠是口嫌體正直的——殷不謙無法将她的目光移開。
殷不謙什麼都沒想,隻是在看,認真的看,凝望這一行為的本身,目光清澈,不含絲毫雜質,甚至她都想不起柳見星的名字,她隻是在看這個人,她面前的這個人。
“感謝大家能夠撥冗前來小女的訂婚典禮……”
“阿星?阿星?”
柳見星忽的回神,發現自己盛裝站在燈光下,眼前觥籌交錯,紙醉金迷,華麗夢幻,她的父親,一個空有野心,毫無才華,被家族邊緣化的懦弱男人,滿面紅光,站在台前大聲緻辭,他的女兒即将嫁入殷氏,他即将是頂級alpha的嶽父,再平庸的過去都會成為曆史,人們會簇擁他,巴結他,未來是鑲滿寶石的殿堂,璀璨生光。
她甚至想不起她是如何站在這裡的,殷不謙……柳見星下意識去尋找殷不謙的身影,看到美如神祗的alpha在和賓客笑談,舉手投足都那般飒爽利落,氣質收斂的很好,隻露出了溫良。
同伴壓不住好奇心,“阿星你今天可真漂亮……但是殷不謙和你姐怎麼回事,你知道學院裡都傳瘋了嗎?”
“她們沒有什麼。”柳見星毫無力度的解釋,至少明面上沒有,以後會不會有,柳見星迷茫的想,那是她應該管的事嗎?
柳見星很清楚的知道,她束縛不了殷不謙,加上未婚妻的身份也不行。
同伴是真的在為她擔心,雖然真心不多,但好歹是真心,“柳見月不會搶婚吧?”
柳見月那個瘋子,怕是真幹得出來這種事。
柳見星頻繁走神,總是心不在焉的,同伴又推了推她,帶着激動與急躁,“快點,喊你上台了。”
“柳見星。”殷不謙披着一身光來,伸出右手,微笑着凝視她,“走吧。”
她的眼神與那天一樣,十分具有蠱惑性,讓人分不清是深情還是配合演出,冰封的湖泊悄然化開,幽深湖水足夠溺斃任何人,柳見星感覺自己被淹沒,快要沉入水底。
将手放上去,燈光随着她們走,衆人用視線跟随,這是屬于她們的時刻,雲鬓花顔盛裝,沒有人能說台上的人不相配,站在一起便是一對璧人。
可璧人的身上纏滿了木偶的線,殷不謙将吻刻在柳見星的額頭,她們身後殷柳兩家巨大虛影開始絞纏共生,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