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不明白,”柳見月迫使她擡頭,直視她的眼睛,“你到底哪裡勝過我?”
為什麼?
柳見星眨眨眼,心想,也許是我夠弱?
“我要訂婚了。”柳見月說,像說今日天氣不錯般自然。
柳見星愕然,怎麼會,柳見月怎麼會被訂婚,被這般倉促,毫無預兆的推出來?
柳見月轉到空蕩蕩的大花盆前,将手插入土壤,濕潤,帶着泥腥味,抓起一把,看被捏碎的土壤從指縫間落下,“柳見星,你知道我讨厭你什麼嗎?”
“軟弱。”
“你想要什麼,就得去争取。”柳見月攪碎土壤,她一點都不想這裡有東西發芽,“你以為世上還存在什麼愛嗎?”
“你悲哀的令人憤怒。”
柳見月撣掉指尖泥漬,轉身道:“我會和朱蒙正訂婚,呵,軍部,看起來是柳家押寶殷氏有誤,迫不及待的想要尋求平衡,不過我也不在乎,我來,是知會你一聲。”
她彎腰在柳見星耳邊低語,漂亮的紅唇勾出輕薄的弧度,“我不會放棄殷不謙,她真的很迷人。”
混亂對她來說是緻命的吸引。
“想要就要争取,你不争取,沒有東西會在原地等你,你不争取,屬于你的也會被奪走,你不争取,你就永遠被犧牲利益,比起撕裂,捂嘴會更容易。”
“外界沒那麼平和,你已經在外面了,”柳見月輕笑,在妹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親昵自然,“你是得到殷不謙路上最大的絆腳石,當然我不介意名分什麼的,可總有人要名正言順,我不動手,他們也會殺你。”
“記住,這個世界落在紙面上的是天底下最光明的字句,但在人間大行其道的,是心照不宣的無字規則。”
“婚我會訂,殷不謙也要,殺我嗎妹妹,因為我也想這麼對你,哦,别種玫瑰了,”柳見月惡意一笑,“我把種子扼殺了哦。”
她吹走甲縫裡的泥土,走出房間,并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輕柔的吻留在頰上的觸感還沒消失,柳見星摸了摸臉,她小時候是很喜歡姐姐的,很喜歡很喜歡,最大的夢想就是和姐姐站一起,當姐姐的跟屁蟲。
柳見星崇拜柳見月。
但姐姐不喜歡她,從來都不,被欺負了好多次柳見星終于知道了,再不敢湊上前,隻在角落裡小心翼翼的看。
時隔多年,她的姐姐終于願意吻一吻她,但同時來的是死亡通知,柳見星說不出自己的感覺,空洞茫然,柳見月有一句說錯了,她怎麼會以為世上還存在着愛?
柳家沒有教會她愛,隻給了她麻木無覺。
遲鈍的思維被灌入了太多信息,反而讓人接收不來,柳見星霍的起身,沖到大花盆前,看見細碎的土壤毫無聲息的躺在裡面,是不毛之地,是沒有奇迹的死土。
眼淚一顆顆的墜落,柳見月想殺她都沒有讓柳見星哭泣,可姐姐殺死了她的玫瑰。
那是我的玫瑰,柳見星扒着花盆外沿哭的停不下來,她很用心的照顧,花費了許多心血,許多時間的玫瑰,傾注了很多愛的玫瑰。
哭也沒用,眼淚不能讓玫瑰複活,柳見星一捧一捧的将土壤挖出,清空大花盆,清空她曾經的努力,再重新填滿自然土壤,撒下剩餘的花種。
這是最後的種子了,再被扼殺,這世界就不再有玫瑰。
“殷不謙,玫瑰沒有了,它不會開花了。”
柳見星給殷不謙發消息,“柳見月殺死了花。”
她以為殷不謙會說很多話,會責怪她看護不力,會憤怒于柳見月的行為,會說那就不種了,但殷不謙隻是說:“沒關系,我們從頭再來。”
“隻是一次失敗柳見星,那沒有關系,兩次失敗也沒有關系,三次失敗也沒關系,千百次上萬次失敗也沒關系。”
“那都沒有關系。”
“重來就可以。”
隻要你有重來的勇氣。殷不謙争分奪秒見縫插針的回消息,然後和後腦長了眼睛一樣,一鞭子抽在台下搖搖谷.欠墜的身影上,嗓音冷酷沒有人情,“站起來,繼續。”
“你們要記住,戰場,隻有生或死,沒有僥幸。”
“站起來,繼續!”
黑壓壓的身影排列縱橫,肅靜規整,沉默無聲,軀體的痛苦塑造出如狼的眼神,火焰自内而外點燃他們,訓練越殘酷,生還的幾率就越大,暴君殷不謙不允許有任何異議,關于她的練兵。
在暴君殷不謙死後,那顆古老的文明星球,無論是哪一方修編曆史,在談到她的時候,或罵或褒,但總有一句相同的評價,所有人公認,殷不謙是戰場的寵兒。
她是戰争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