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一個不留!”
“把人找回來!”
内廷的最深處關押着蒼白瘦弱的母親,重兵把守,沒有一隻飛蟲能夠活着離開此處。
秦朝露被驅逐回來,放聲大哭,聲嘶力竭,遭遇巨大打擊的靈魂依偎在從小照顧她的嬷嬷身上,手軟腳軟,天下之大無處栖身。
老嬷嬷愛憐的安撫她,聽她說話,憎恨的目光劃過被換過一批的守衛,她們手無寸鐵,無計可施。
“嬷嬷……”秦朝露把頭埋在她肩上流淚,手骨根根分明,指尖因用力而發白,“嬷嬷,她一定要出去。”
“這座籠子關了我一輩子,我的女兒決不能被鎖在裡面!”
沒有人知道,悲絕的母親是如何的瞞天過海,親手送出了希望,秦朝露望向囚籠之上的天空,小鳥必須去自由的飛翔。
杜西岩打開密室的門,猶豫後堅定的轉身,“待在這裡,等我找機會送你走。”
他身後站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若是有第四人在這兒,就會發現高的那個赫然是會場裡的叛軍,是向着帝王厲聲責難的刺客。
正直的代表,杜氏的驕傲,杜西岩側身讓開了入口,目光清朗,他喊他,“小舅舅。”
杜西岩看着他,失蹤二十年之久的小舅舅,曾經被稱為霁月之姿的謝家子,謝北樓。
謝北樓從容踏入密室,笑着應聲,“你長大了,謝謝你,西岩。”
杜西岩目光下落,落到矮小的身影上,沒什麼情緒的問,“你是那個父親?”
小女孩緊緊抓着謝北樓的褲腳,躲在他身後,抿着唇一聲不吭,但雙眼明亮有如星辰。
太亮了,好似裡面填滿了希望。
謝北樓遲疑一瞬,有些就想認下這個頭銜,如果能更容易的帶她走,但很快就打消了念頭,他的行蹤難尋,可女孩和她的母親都在監視下,謊言輕易就可以破碎,于是搖頭,“不是。”
杜西岩并沒有追根究底的想法,隻寥寥交代了幾句,便關上門離開了。
密室被不動聲色的隐藏。
有大熱鬧,怎麼能不湊,殷不謙發出一條指令,随即将一次性端口粉碎丢棄,笑容如常迎上一張又一張的面孔。
“即刻動身,帝星有變。”
“下一場演唱會去哪裡開?”厲在水問哥哥,順手點開消息看了眼,“啊,帝星有約。”
厲生山眉目沉穩,給妹妹又加了一碗飯,“多吃點,接下來會很忙。”
帝星一遊後他們還要前往執徐星系。
姚青弦和柳見星在房間門口分别,她們是相鄰的兩間,她深深看着柳見星的臉,有很多話想說,但隻是笑了笑,說:“晚安。”
晚安是不可能晚安的,今天晚上誰要是睡着了那是真的心大,風聲已起,水面漣漪震蕩,波紋一圈又一圈的散出去,再被各種各樣的力量圍擋回來,無處可去的怒火正在蓄積,直到掀起毀天滅地的驚濤駭浪。
柳見星看着她,“晚安。”
咔哒,兩扇門同時關上。
姚青弦收了表情,利用無痕端口收發消息,手上忙出殘影,然後将端口毀去,脫掉一身長裙,内裝赫然是黑色夜行衣,輕手輕腳的打開窗戶,将特定角度的鏡頭擊毀,悄無聲息的翻出了大樓。
夜色吞沒她。
柳見星疾速浏覽暗網上的最新消息,這次不是阿庇斯,是Hineni,偌大的旗幟躍出平面,投射到空中,肅絕而威風凜凜,充滿了狂暴的情緒,是兩根鎖鍊、欄杆,牢籠的獨特标識,被鋒利刺眼的刀芒攔腰斬斷,形成巨大的H。
那利刃幾乎要破出旗面,沖破所有禁锢的鎖鍊,斬開所有奴役的強權!
光屏驟閃,相關信息全部消失,柳見星一怔,不等她反應,消失的信息重新再現,甚至比之前更多,密密麻麻的字樣圖章自動滾放,一行行的顯現,向世人傳達思想。
光屏明滅,消失,再現,倒退,前行,破裂出蛛網紋路,再被恢複如新,内容被篡改,但下一秒就被鮮紅的字體改正回來……
柳見星映着幽藍的光,看見了一場無聲無息,又充斥着無邊憤怒的戰争,當權者們圍追堵截,反抗者們持續沖鋒,在暗網信息流的背後,是數不清的一張張臉,是看不見的暗湧激流。
這世界是一方浩瀚大海,咆哮被凝固在恍若靜止的海水中,那不是真的靜止,那是張牙舞爪剛猛狂暴的巨大渦旋,是天地居中的漏鬥人間。
柳見星從窗口看出去,夜色如濃墨,她什麼都看不見。
黑暗掩飾了血腥。
殺!
為統治再加一層枷鎖!
殺!
為變革獻上理想,用鮮血喚醒靈魂!
殺!
大皇子抹斷了屬下的脖頸,“通報,畏罪潛逃!”
殺!
趙雲歌收割了對方的頭顱,“你不能見過我。”
殺!
朱映柳走出房間,揮一揮手,侍從們有條不紊的清理了所有痕迹,“我沒來過。”
殺!
姚青弦将匕首叼在口中,如壁虎般攀爬上金光璀璨莊嚴恢宏的建築,掣出腿上微型手槍,微一挑眉,準鏡内的身影瞬間倒下。
殺——
殺穿這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