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流年不利。
江竹靜還沒想通失敗在哪裡,門便被敲響了,收斂了一下情緒,她說:“請進。”
來人推開房門,江竹靜不着痕迹的揚眉,是秦七。
秦七溫和禮貌,“江部長受此橫禍,本殿謹代表陛下以及全體帝廷緻以誠摯的問候。”
“多謝陛下,多謝七殿下。”江竹靜大方微笑,“身體原因,還請殿下自便。”
秦七連忙擺手,“沒關系,江部長坐着就好了,本殿不用招呼。”
江竹靜是美的,與清雅冷然的趙雲歌,豔麗奪目的朱映柳都不同,是一種青竹挺拔,富于生機的勃勃美麗,常年浸淫醫藥的嚴謹讓她自帶氣質,而過于精緻,精緻到仿佛虛假的五官含着似隐若現的妩媚,與殷不謙的寒潭清眼正相反,她生了一雙看鬼都脈脈的含情眼。
被這雙眼睛注視着,連秦七都會局促腼腆,忍不住多關心了兩句,語氣比剛才的官方問法熱忱多了,“江部長放心,本殿定會抓捕暴徒……”
他在那混沌看不清具體意義的眼神中抖了下,仿佛靈魂走下了陷阱,契合了既定的命運,微微恍惚,“定會……給江部長……江女士一個交代。”
江竹靜就這麼看着他,安靜的傾聽他,含笑道謝,“那就多謝殿下的費心了。”
秦七忽的生出了攫取感,因為對方太富有生命力了,就像生機,對身陷在日漸腐爛、陳朽、衰敗的人是緻命吸引,江竹靜身上沒有世家訓誡出來的教條感,沒有帝星蘊養出的擺脫不掉的沉重暮氣,她是因緣際會,而誤入這牢籠帝廷的山間兔,野性自由。
這份生機自由應當被他私藏,秦七眸光微黯。
秦七離開時在門外走廊遇到了熟人,眉眼相似的青年故作驚喜,“七哥,好巧。”
秦十身邊是依舊豔色不減的朱映柳,秦七眼神動蕩了一瞬,刹那間暴戾怒氣席卷而來,又被硬生生的壓下去了。
朱映柳面上無辜,弱小可憐無助,心想我可沒有辦法,和你們比起來,我算什麼,算裝飾品,漂亮的花瓶,我能怎麼辦呢。
朱映柳給秦七一個合适的微笑,安靜的站在秦十身邊。
江竹靜點開光屏投射,外廊的死寂僵持一下子被拉進到她眼前,清晰的連每根眼睫都能看見,她微微一笑,“真有意思啊,帝廷。”
兄弟阋牆,美色之争。
秦十率先提步,推門入内,江竹靜掐滅光屏,做出适時的驚訝,“十殿下?”
朱映柳落後一步,被秦七猛然慣到牆上,“給我一個理由。”
真尼瑪痛,就這還是白月光待遇?
朱映柳泫然谷.欠泣,哀哀切切的開口,“你讓我怎麼辦,殿下,我沒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被朱映柳念得柔婉,重重的音節似螺旋的迷宮,讓人迷失在裡面,她擡手,輕輕的撫上秦七側臉,若即若離的觸碰,如同劇烈的思緒掙紮,帶了點難以察覺的懇求,“殿下,為什麼你不能給我一個理由。”
你去搶啊秦七,去搶我,朱映柳掙脫他的懷抱,匆忙整理了妝容,沒再看秦七一眼,她必須得進去了,推門時已經挂上了最标準的笑容,優雅大方。
是最合秦十心意的完美伴侶。
秦七甚至将掌心掐出了血痕。
而朱映柳,她的笑是真的,隐秘而不加掩飾的愉悅。
江竹靜不着痕迹的關閉聲道監測,漾出更深刻的笑容,将目光落到讓這病房驟然生亮的美麗面孔上,心想,多漂亮的蛇蠍啊。
交換過眼神,江竹靜對朱映柳生出極大興趣,僅次于殷不謙,這麼漂亮的臉,連她都會心動。
彼此會見愉快,此行目的達成,秦十風度翩翩的告辭,衆位競鹿者裡,大皇子半廢,秦七顯頹,而他秦十,正在如借春風,扶搖直上,身心舒暢直接表現在臉上,讓他那張人間絕色的帥臉愈發俊逸出塵。
嗯,這也好看,江竹靜想,她都喜歡。
一個人待了沒多久,房門開合,看見去而複返的美人,江竹靜毫不驚訝,含笑詢問:“是落下了什麼東西嗎?”
是落下了,朱映柳盯着她,徑直上前,撫上她的臉,托着她下巴微微用力。
于是江竹靜安靜而溫馴的擡頭,凝望她,在直接沒有絲毫預兆,膽大包天又充滿禁忌的親吻落下時順從啟唇。
朱映柳望進她的眼睛裡,有一瞬的恍惚,好漂亮的眼睛,和她一樣美。
人間浪漫,從窗口吹入的風,勾起她們的發絲交纏,又沿着縫隙溜走,在雲海中穿梭,彙集小夥伴,呼呼喝喝的撲向紅塵,漫天花葉卷過,殷不謙發出鄉巴佬的驚歎,“哇、哦。”
一整顆遊樂星球!
柳見星發出沒見識的感歎,“哇塞,斯嘉麗樂園!”
人活着,就得幹點開心的事,殷不謙拉着柳見星很快樂的開始玩物喪志。
盛裝的周貴女儀态萬千的走下飛行器,姚青弦快速對比了下兩人,不太甘心的捋捋頭發,拽平衣服,埋怨道:“你可真夠快的。”
周栖時說:“聽說你精神分裂?”
“!”姚青弦立刻被踩了尾巴,渾身炸毛,“你傳什麼謠言!”
“沒事,”周栖時擡手放到她頭上,是一種馴獸的手勢,安撫對方,使其快速平靜受控,“不丢臉。”
“周、栖、時!”
周栖時把馴獸手冊扔了,果然沒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