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從雪将分析圖推給殷謙,不鹹不淡的說,語氣平靜,“她開始集權了。”
冕下不是秦帝,不是陛下,她是個魄力十足,幹脆果決的領導者,所以集權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他們不會像帝星那群人,還抱着僥幸,梅從雪都不用想,就能八成把握的判斷下一步。
白以方。
帝衛軍的白以方是冕下最有力的威脅。
冕下年富力強,不是末路的老秦帝,帝衛軍她一定會大權獨攬,白以方也不可能歸還白家。
好鋼用在刀刃上,白以方用在戰場上。
阿拉亞遭遇了最強戰力,甚至有可能将現有優勢完全覆滅,局勢逆轉,生生扼殺。
“能打嗎?”梅從雪問。
殷謙:“……”
殷謙歎了口氣,“能吧。”
梅從雪說,“我以為殷謙是戰無不勝的。”
“那是殷不謙,”殷謙聳肩,“她當然不在乎,她在乎世界,但不愛它,我愛它,因愛生憂懼,我沒有那股心氣了。”
梅從雪睨了她一眼,“你玩的也花。”誰沒事玩精分啊。
殷謙“嘁”一聲,“比你們這糾結來去,有嘴不說,極限拉扯好多了。”
“……”不帶人身攻擊的,梅從雪被戳痛腳,“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就屬她和星星真愛美滿,殷謙嘚瑟的都能橫着走,誰讓她們都不行,就算姚青弦和周栖時,也都還是日常互嗆,嗆習慣了改不過來,殷謙高興的說:“星星超級愛我。”
“我超級愛星星。”
梅從雪要撂挑子了,姚青弦推門進來,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轉了半圈,“怎麼開會沒人,就我們三啊?”
“四個。”趙雲歌跟着進來。
喔……姚青弦爬起來坐到殷謙旁邊,滴溜溜的眼神在對面兩人身上轉,偷偷用胳膊杵boss,快看戲。
殷謙:“……”
梅從雪笑了笑,“雲歌。”
趙雲歌說:“開會吧。”
“她是瞎子。”姚青弦把話還給趙雲歌,和殷謙小聲嘀咕,“帝國之月诶,她瞎了才看不見月亮的美麗。”
“也許審美疲勞?”殷謙想,“再美也看很多年了啊,說不定趙雲歌才是真渣女。”
姚青弦以為然,頗為同情的看,趙雲歌也慘,沒畢業就被梅從雪硬摘了,梅從雪也慘,養了這麼多年的花,被太陽生奪了。
她們這關系剪不斷,理還亂的,太陽倒是普照大地,是個合格海王,跟趙雲歌不清楚吧,還和江竹靜那著名渣O不明白,說有情吧又眼都不眨的下追殺令,說心狠手辣吧,把江部長逼進阿拉亞後又消停了。
衆人背着江部長開分析會,也許冕下的通緝令,隻是為了給她一條生路,隻有江竹靜留在阿拉亞,才會是最優結局,隻有阿拉亞會認真對待她。
愛之深則為之計深遠。
不過這都是猜的,實在沒人有本事去看透冕下,周栖時和梅從雪加起來也看不見她的心,太深太幽了。
聽說冕下身邊有了新寵,姚青弦看看boss,這江湖著名渣A是假的,真人專一的除了柳星橫看不見其他人,那不聲不響的大美人才是真渣。
果真會咬人的狗不叫,真渣渣品行的人不說。
為了白以方,衆人拿出了最高誠意,比當初nebula之戰還要緊張,散會後幾人起身,梅從雪沒動,看向殷謙,“如果失敗呢?”
那意味着所有努力化為烏有,他們會迎來帝國最嚴酷的壓迫統治,殷謙毫無壓力,一身輕松的笑,挑眉神氣的很,“沒關系,失敗也沒關系,我們從頭再來。”
永遠保持從頭再來的勇氣。
失敗沒有關系,死亡也沒有關系,殷謙死去,有柳星橫會照看阿拉亞,柳星橫犧牲,也還會有其他人接過火把,接力傳遞,代代相傳,她是火種,也是野草,薪火不熄,野草紮根于大地。
隻要大地還在,野草就永不滅絕。
殷謙說:“不要害怕結果,熱烈過我們的生活。”
不要懼怕未來,隻要向前走,走穩每一步,人生不悔。
迎接白以方的最高敬意叫——遺囑,在開戰前,他們就安排好了一切,拿出赴死的勇氣去見她,因為無所顧忌而一身輕松。
最差不過死亡。
崩塌也能重建。
希望的火種既已點燃,那就會生生世世的燃燒下去。
不過這都是白搭,因為白以方找到了殷謙,她的宿命對手。
“我來了,給我一個目标。”
殷謙有一秒鐘的邏輯崩潰,宕機重啟,“啊?”
白以方輕描淡寫的斬下刀光,将無以計數的帝國甲兵斬在光界之下,轉頭直視殷謙。
給我一個為之奮鬥的理想。
——“你沒有想做的事,沒有為之奮鬥一生,獻上生命的理想。”
——“我有啊。”
殷謙想起來了,看着白以方空無一物又蘊含萬界的眼睛,微微一笑,“為阿拉亞,白以方,我們來自新世界。”
來自新世界。
舊紀的概念從此刻開始誕生,帶着灰蒙色彩的古舊的一切,正在像一場大潮,極速的從人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