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說話扯動唇角,不禁嘶了一聲。
“又沖動了,替人出頭先想好出路,先别說話,這臉回去需要冰敷。” 章複池攙着俞沉眠,頗有些責怪意味,替人出頭又傷了自己。
俞沉眠偏頭瞧了他一眼,不滿道:“我樂意,何況這人是你招來的,我們卻遭了殃。”
“我可不知情。” 章複池無奈道。
“那也是你惹的!” 俞沉眠提高音量。
章複池嘴角抽了抽,道:“你還嫌臉不夠疼?”
俞沉眠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羅月别與顔春對視一眼,他們這是小吵小鬧。
章複池與俞沉眠在書錦齋坐下,章複池拿着濕毛巾,給俞沉眠敷臉。
白嫩的臉頰帶了幾個紅指印,隐隐發腫。
章複池眉頭不自覺皺起,輕輕将毛巾按上去,語調都放緩,道:“下次可不許這麼沖動了。”
俞沉眠近距離對着他,呼吸交纏在一起,心莫名一顫。
她強自鎮定,道:“我是為了幫顔春。”
又看向他,目光帶有不滿,“你不是将她看得極重嗎,你的那位好妹妹欺辱了她,你竟也不說句話。”
章複池一直按着毛巾,聞言輕飄飄道:“我可沒好妹妹。”
俞沉眠輕笑,梗着頭道:“你沒好妹妹,人家把你當好哥哥。”
章複池拿開手帕,臉上還帶着微紅,他伸手輕觸,隻感到冰涼。
“還疼嗎?”
俞沉眠頭下意識後仰,雖不着痕迹,依舊能叫人察覺。
她幹脆扭過頭,道:“不疼。”
章複池盯了她幾秒,漆黑的眸寂如子夜,又隐有爍光。
他倏地歎口氣,道:“我先回府,你好好休息,切勿亂跑。”
俞沉眠點頭,目送他離去。
俞沉眠摸了摸臉頰,溫度已經下去,觸着還是有異樣。
她今天的确太沖動,被薛氏女沖昏頭,那副嘴臉誰能忍下去,沒打回去已經是忍氣吞聲了。
章府,章複池剛踏入府門,一陣風襲來,隐隐帶有風雨之勢。
“嗚嗚嗚,姑母,您一定要為照顔做主!”
一道凄慘的聲音穿透大廳,聽去仿佛是受了極大冤屈。
章複池斂眉上前,懶散行了個禮。
薛氏面色不耐,了解了情況,薛照顔明面上哭訴委屈,暗地卻是哭鬧顔春的事。
薛氏頭疼,火氣直對着章複池而去,“章複池,你今天都做了什麼?!不陪着照顔,還害得孜影落水,如今孜影被救起,雖說沒事,你必須好好交代!”
章複池神色淡淡,目光觸到薛照顔便挪開,不想多看一眼。
他忍下情緒,平靜道:“娘,此事不能光聽她一面之詞。薛妹妹竟學會跟蹤這一套,又唆使婢女推顔春落水,害人不成,倒還惡人先告狀。”
薛照顔正抽泣着,聞言心一慌,聲音又響亮了些,往薛氏身旁鑽。
章複池目光薄涼,似笑非笑道:“薛妹妹哭得再大聲些,讓大家都聽清楚了。”
薛氏輕拍她的手,心下明了,又是鬧那檔子争風吃醋的事。
“好了照顔,你先下去休息,其他的事我們再議。”
薛氏想就此打發薛照顔,她實是有心無力,畢竟錯在照顔,自西頭坡之事後,章複池将顔春看得嚴嚴實實,顔春也是動不了了。
薛照顔淚眼蒙眬,不情願道:“姑母,孜影難道就白受折磨了?您一定要好好懲治那些人,尤其是那個嚣張的男子!”
薛氏眉頭輕蹙,垂眼問道:“哪個男子?”
“薛妹妹打了人還不夠嗎?” 章複池猝然擡聲。
薛氏眼裡閃過銳光,适才說起顔春,他的情緒沒如此激動。
“這個男子是誰?”
薛照顔頓了頓,她隻能回憶出那人的模樣,長得像個妖孽,眉眼細長,唇紅齒白,眼神能将人看透 ,一副不饒人的樣子。
章複池唇角微動,默了半秒,不知該不該說出俞沉眠。
薛氏察覺不對勁,冷聲道:“是她惹出的禍?”
章複池驟然擡頭,像是害怕什麼,道:“她是俞沉眠,娘您應該有印象,此人性情剛直,正是她救了顔春。”
薛氏心下一松,她的确有印象,此人學識還不錯,宋予呈也曾當面誇贊。
薛氏擺擺手,歎息道:“都莫要再惹事了,我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照顔捏緊帕子,眸裡掀起驚天動地的波浪,哭道:“姑母,照顔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大的委屈,您……”
“到了章府就得守章府的規矩!你父親傳信讓我好好教導你,此事确是你的錯,回去閉門思過!” 薛氏打斷她,厲聲道。
照顔當即吓得噤聲,淚珠挂在眼睫上,搖搖欲墜。
她心不甘情不願跨出門,姑母果真容得下那賤蹄子,一個妓女,随便拉過來安個罪名,可這都不願意。
那她以後如何待下去,有什麼地位可言。
薛照顔悶着口氣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