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邁進院子,尋個地方坐着曬太陽。
章複池幽深的眼眸追随她,道:“當心着涼。”
俞沉眠隻一件單薄青衫,頭發束起,未施粉黛卻也動人心魄。
她嬌笑道:“哪就那麼容易着涼了?我身體一向強健。”
“任何時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章複池眉梢輕挑,語氣稍硬。
他烏發隻用簡單的發帶高挽,零星發絲飄飛,眉眼生發出盛氣,俊逸輕靈。
章複池坐在俞沉眠身旁,視線落在她臉上,充滿愛意,又張揚恣肆。
肆無忌憚地看着她。
少頃,一陣急迫的腳步聲逼近。
兩人一同看向院門。
又是千山……
他撐着腰氣喘籲籲,瞧見兩人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似是沒想到這麼巧就碰上了。
他紅着臉上前,道:“公子,顔春姑娘她……她得知趙雲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絕,暈厥倒地,景娘讓我來找您,您快去看看吧!”
“趙雲去世?他不是被關押在牢中,為何會死?” 章複池登時起身,眸光冷厲。
“這……奴才也不知道啊。” 千山額角抽了抽,他一個奴才就是跑腿的,怎麼會神通廣大到知曉萬事呢?
俞沉眠瞟向千山,若有所思。
她起身,沉聲道:“顔春姑娘身體不适,加上趙雲之死,心情必然沉重,你去安撫看看吧。”
章複池颔首,輕柔道:“那你先待在此處,不要亂跑。”
俞沉眠眉目清淺,唇角不自覺微勾,嬌俏道:“我能出什麼事,你快去吧。”
兩人一來一回,仿若無人存在。
千山頭皮發麻,暗想自家公子竟這麼關心俞公子?他們關系突飛猛進啊!
兩人走後,俞沉眠進屋收拾書桌。
桌上東西一一擺放好,擺完後思緒接連不斷,她該找個機會去問問情況,若這麼耗下去,她隻會處于被動地位。
才整理好思緒,門外忽地傳來敲門聲。
俞沉眠微怔,章複池才出去,不會是他,有誰會找過來?
走到門前,隻見幾個家仆打扮的人,自稱是章府中人,态度恭恭敬敬。
“俞公子,夫人請您到府中一叙。”
幾人低頭彎腰,前方領頭人擠着笑,面目和善。
俞沉眠微一沉思,斂眉同意。
踏入章府,俞沉眠盤算着章夫人的心思,上次一别,章夫人怕是徹夜難眠了。
她主動找上門,也合了自己的心意,正愁着這樁事呢。
俞沉眠被請進大廳。
俞沉眠脊背直挺,跨入那道門檻,由遠及近瞧見了坐于位首的章夫人。
她打扮精緻,穿金戴玉,一雙鳳眸正瞧着俞沉眠。
兩人對上視線,碰撞出極強的沖擊力。
俞沉眠毫無懼意,冷冷盯着她,道:“章夫人,好久不見。”
尋常的問候之語,也沒彎腰行禮請安,倒真是傲慢。
薛氏眸光似劍,語氣卻親切,隐透着若有若無的生疏,道:“确實是好久不見,這才命人去請你過來,坐吧。”
薛氏下巴微擡,眼裡面上滿是冷傲。
俞沉眠緊抿唇瓣,她曆經磨難,什麼嘴臉沒見過,可章府權大勢大,城中誰不上趕着貼過去,薛氏這般目中無人,她心中難免緊張。
俞沉眠盡量掩蓋内心忐忑,不動聲色落座。
“章夫人請我來所為何事?”
薛氏目光如炬,看着她像是回憶舊事般,道:“你接近複池究竟想做什麼?”
俞沉眠輕瞟過去,道:“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說過,我無意結交章公子。”
室内除她們兩個,便空無一人。
熏香飄渺,融彙在空氣中,俞沉眠即便坐在下首,氣勢也不輸薛氏。
薛氏眉宇間湧動着戾氣,隐忍不發,輕哼道:“縱是你無心,你能确保心中毫無雜念嗎?你敢說你心思純淨,不為任何人嗎?”
俞沉眠平靜異常,擡眸道:“章夫人何故激憤?我與章公子情誼深厚,對章府有何影響?還是說章夫人做了虧心事,良心不安。”
薛氏眸光閃爍,身體不由輕顫,聲音竟有些不穩,道:“我從不信鬼神,世上就沒有我害怕的事!”
半晌,薛氏眼裡湧起厭惡,道:“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今天喚你過來隻為了一件事。”
薛氏繼續道:“你離開中蘇城,我不會傷害你一絲一毫。”
語氣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仿佛放俞沉眠離開,是她寬宏大量,大發慈悲了。
俞沉眠面色漸冷,“看來章夫人真做了虧心事,你在害怕什麼?”
薛氏觸上她的目光,不寒而栗,咬着牙道:“既然如此,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料到你為俞未青而來,頂着她那張臉,這是存心不想讓我心安,但是你太過天真,我告訴你我不怕!”
俞沉眠眉頭瞬間擰緊,面孔猙獰的薛氏,如此狂傲,害了人竟還理直氣壯。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緊薛氏,半晌艱難道:“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薛氏雙眉倒豎,聞言發出輕蔑的笑聲,道:“不過是看她癡纏宋予呈,叮囑她幾句罷了,不至于對她做什麼……”
俞沉眠眸子一縮,驟然起身道:“不可能,我姐姐與羅公子兩情相悅,她怎麼可能與宋先生有瓜葛!”
薛氏不懷好意打量俞沉眠,眼裡翻江倒海,道:“你們姐妹不愧是一家人,勾引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你姐姐腳踏兩隻船,而你……你又來禍害我兒子,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俞沉眠腦海充斥着适才的話語,不可置信擡眸,眼底一片猩紅,搖頭否認,低喃道:“不可能,是你害了她,一定是你害了她!”
最後不禁提高了音量,以此來說明事實的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