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由不得他和杜佗多說上幾句話,彭祖的聲音便傳來:“阿妙,怎麼先回來了?”
病已擡眼望去,見張妙懵懵地:“我先将這些木柴捧回來,雲青阿兄說要和平君姐單獨處處。”
說是木柴,不過就是寥寥數根,很明顯是歐侯雲青為了支開張妙,給她找了個理由。
病已向山坡上看去,見到歐侯雲青和平君走進茫茫樹林之中,失去了蹤影。
“皇曾孫殿下?”杜佗推了推病已:“介不介意同我聊聊皇宮的生活?”
幾人閑聊着,倒是彭祖和杜佗更有共同話題。
不多時,劉賀吆喝着,喊他們幾個一同去吃烤肉。
鹌鹑肉和羊肉肉質鮮美,還得了劉賀的特殊腌制方法,吃起來與長安風味截然不同,就算是杜緩和李浩這樣的官家子弟,也被這味道吸引,不顧形象大口吃着,還不忘請教劉賀這東西的做法。
劉賀頗為自豪,一五一十也講得十分清楚。
病已便問:“俗話說君子遠庖廚,沒想到皇叔對廚藝居然如此有心得?”
聽見這聲皇叔,劉賀表情一僵:“民以食為天,本王多留心吃食也是人之常情。侄兒,過幾日本王會向陛下進獻一道美食,到時還有你大開眼界的機會。”
他的重音特意落在“侄兒”兩個字上,就像是賭氣故意去嗆病已那樣。
“對了,那位許姑娘還不回來嗎?”劉賀接着問。
彭祖趕緊咽下了嘴裡那口肉,道:“她想必是和她那個未婚的夫婿去遊山玩水了。”
劉賀皺眉:“那位公子和她訂了親?”
彭祖點頭:“兩方父母訂下的,說起來,當時平君的父親在昌邑王手下做事犯了錯,那位歐侯雲青的父親還為他求過情……”
彭祖說着,意識到當年的昌邑王正是面前這位昌邑王的父親,便收了聲,低頭認真吃肉。
劉賀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連同這山裡的天氣都變得陰暗起來。
“我去尋他們回來。”病已起身道。
他朝着歐侯雲青和平君消失的樹林走去,杜佗很快追上了他,說和他一起去尋人。
而其實杜佗心裡清楚,他隻是不想見到杜緩和杜欽兩人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臉。
……
“平君,你最近和皇後走得很近?”歐侯雲青邊走邊問。
“也不算近,幫着娘娘解個悶兒而已。”
山林間清風環繞,帶着些山裡的濕氣和涼意,平君不由搓了搓手掌。
歐侯雲青特意靠近了她一些,從衣間掏出了一個月藍色香囊,香囊上繡着吉祥鳥的紋樣,栩栩如生:“平君,送給你。我前日在東市上看到的,很适合你。”
“雲青,不用麻煩的,我平時也用不上。”
“我送未婚妻子香囊,說什麼麻煩?你不收,我又還能送給哪個姑娘?”
歐侯雲青把香囊塞到平君手裡,平君感覺到他的手溫,心裡沒來由地一慌,立刻拿走香囊,将手收了回去。
天邊有一種鳥類的鳴叫聲,響徹天空。
平君道:“其實當年多謝歐侯伯伯的幫助,但現今雲青你前途一片光明,日後少不了世家小姐的青睐,若是你對我們兩家的婚事有什麼遲疑或者想法,我希望你還是能坦誠的告訴我,不用擔心其他的什麼。”
鳥的聲音遠了些,茂密的樹林,隻有兩人的話語聲和腳步聲。
“這話怎麼說的,平君,你認為我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麼?”
“不是的。”平君淡然一笑,擡頭看見茂密樹林的頂上天空的顔色,比之前多了幾分晦暗:“隻是我崇尚自由,若是日後你有了真正心儀的人,我又何必糾纏呢?”
平君始終向往詩經裡描述的那種如沐春風的肆意瘋長的愛情,那絕不是簡單的父母之命,而是一種義無反顧的心之所向。
歐侯雲青卻不這麼想,他仔細觀察着平君的表情,想探究平君内心的想法,自己和霍家小姐的事情,莫非她知道了什麼風聲?
可還不等他說話,天上一隻鷹居然俯沖而下,眼看着就要撲倒二人。
歐侯雲青一把将許平君推開,自己也跌落在一邊。
“鷹?!”平君擡頭一看,那鷹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再度調轉方向朝二人攻擊而來,并且,它的同伴正與它集結,也要來攻擊二人。
“進樹林裡,快跑!”她扶起歐侯雲青,也顧不着什麼方向,隻能倉皇逃去。
不曾想,樹林的盡頭竟是一處陡坡,他們居然被這鷹追得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