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有些理解不了,不是,這有好笑的地方嗎?
但見男人笑着笑着,眼眸閃起星光,便立馬明白了。
……
事情發生突然,等周含規從昏迷中醒來後,才知道自己差點命懸一線。
得知是時硯青救了自己之後,更是感激不已。
他本與這個剛進門的嫂嫂不知道怎麼相處,這下也不想那麼多了,每天沒事就坐到時硯青和周含章的馬車裡,硬是要聊天說笑。
“嫂嫂,你說真的嗎,我昏迷的時候大哥還哭了!”周含規十三四歲的年紀,他面容清朗,帶着少年的幾分意氣。
此時睜着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顯得有幾分活潑可愛。
時硯青以前給小孩看病時都是哄着他們的,此時見周含章這般神情,和他說話也不免哄上幾分。
“當然是真的,你大哥可關心你了,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發生為好。”她說着,話語一頓,又言:“含規,這次你生病真的吓到我們了。你仔細想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一旁,安靜看書不搭話的周含章擡起頭,目光看向自家弟弟。
見兩人都看着自己,周含規轉轉眼睛,仔細想了想。
“回京之後就隐隐不舒服了,但那時隻是睡不好,我還以為是自己多年沒有回來,有些不習慣京城的風土。”
“這幾日還有些頭暈,我又以為是趕路太累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看來在京城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邪蟲入體。
時硯青聽後,笑着捏了捏周含規的臉頰,動作輕柔:“以後身體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和你大哥,千萬不要瞞着我們或是不上心。知道了嗎?”
“嗯嗯嗯,我知道了。”周含規往後仰起頭,試圖躲開時硯青的手,但還是失敗了。
他捂着小臉,有些羞澀的應聲。
時硯青見了,笑着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真是小孩子一個。
從京城離開後到現在已經一月有餘,自從周含規病倒在途中後,周含章意識到生命安全問題,在镖局雇了一隊人馬随他赴雲水縣。
出發時,時硯青将邪蟲之事傳信給了她師叔,師叔年輕時見多識廣,還經常去深山中尋古醫請教學習。
她師父曾說,師叔的醫術比師祖還高,隻是性格古怪,不喜治病醫人,所以世人也不知其名。
而那本記載邪蟲的古籍就是師叔所贈。
快到雲水縣時,時硯青收到了師叔的來信。
她看完信中内容後,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牽扯之深,稍有不慎就會引來禍端,牽連家族。
用過晚膳,時硯青沒有回房休息,而是跟在周含章身後,進了他的房間。
燭光搖曳,兩人的影子被淺淺照出。
時硯青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将這件事告訴周含章,她提起桌上茶壺,給自己和對方都倒了杯茶水。
見周含章端起茶喝下,時硯青直接道:“含章,邪蟲來自巫醫。”
“今日我收到師叔來信,信中寫邪蟲本名雞血蟲,生于患病死去的野雞體内。前朝巫醫發現這種小蟲後,将其培養在雞血中,後用來吸取中毒之人的毒血。”
“但是五年前那一件事情發生後,巫醫要麼被抓要麼被殺,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改了身份藏于暗處。”
“這件事,怕是不簡單。”
時硯青微微蹙眉,她雖然學的是中醫治病,但是不代表她認為巫醫是錯的。
隻能說一部分巫醫是錯的。
就例如巫醫發現可以用雞血蟲吸取中毒之人的血液,雖然長時間中毒的救不了,但短時間内被毒蟲、毒蛇咬了的,全力一救還是能救回來的。
“父親被貶是受人誣陷,”周含章冷不丁道,将時硯青的注意力一下全部拉走。
她看着周含章,聽他解釋。
“我與你成婚那晚,本來是想帶你回時家見見親人,就當提前行回門禮。可是父親卻将我叫到書房,教我朝中官員派系,還讓我到雲水縣後小心行事。這一路南下,我有時候會想父親是不是被陷害的,還是多股勢力所為。”
“硯青,聽到這些你會怕嗎,畢竟一不小心就會沒了性命。”
周含章最後遲疑地問道,他以前在書院與同窗蒙眼射箭時都沒有這麼問過。
時硯青聽完後輕笑出聲,她揚了揚眉,神色有幾分張揚,是周含章從未見過的模樣。
“怕?我四歲學醫,五歲見血。我從小跟師父學醫治病救人,見過奇形怪狀的病,見過難以想象的傷口、潰爛。”
“你隻能說我醫術不精,治不好世上所有疾病。卻不能說我會怕,那對我來說是從未有過的情緒。以後也不會有。”
“是了,是了,”周含章笑着出聲,他的眸色在燭火下顯得幾分溫柔,“你可是時四女,京城關于你的傳奇故事那麼多,女子們個個都以你為目标而努力,就連女帝為皇女時也曾誇贊過你。”
“剛才許是我怕了,所以才會忘記你的勇敢和堅毅。是我不對,硯青原諒我可好?”
面前人的目光柔和,聲音低沉好聽,時硯青目光閃閃,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感覺有些别扭。
她低下頭避開周含章的目光,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行吧,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