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這處宅子自從上上上任縣令調走後,就再沒有人住過了。因為之前的縣令大人都不住在這,所以衙裡也沒有再進行修繕。”
“那之前的縣令都住在哪裡?”周含章問。
門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如實相告:“之前的縣令都是南海郡出生,來雲水縣就職時都有富商送府邸。他們被調走後,這宅子又被收了回去。”
“大人如果找家客棧等上一兩日,也會有人送上宅子。”
周含章聞言輕笑一聲,神色淡然:“行了。這裡暫時也沒有你什麼事情,你先回去值班。”
“是,小的先行告退。”
等門子離開後,周含章脫下頭上戴着的官帽,抱在懷裡。
他轉頭看向時硯青,帶了些商量的語氣道:“硯青,如果你不想住在這,我們今晚可以找家客棧住下。明日我再去找房牙問問有沒有合适的院子。”
時硯青點點頭,雖然她不怕吃苦,但不能沒苦硬吃。
“我們先進去看看裡面的環境怎麼樣,房屋破損厲害的話就買個院子住下。”
因府邸是官家的,就算大門沒有上鎖,也沒有人敢進去偷竊。
時硯青推開大門,隻聽木頭磨損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入眼是一條用石磚鋪的平平整整的道路,大概有三米寬,兩側是低矮的樹叢,其中夾雜着花簇,外圍是刷了白漆的院牆。
在石磚盡頭,是一處連廊,連接着東西兩側的廂房。
徑直穿過連廊就進入了庭院中,一棵高大的梨樹下擺放着石制圓桌,上面刻印着棋盤紋路。
再往後面又是一扇垂花門,門後是正廳與主屋,西側有一個小池塘和八角亭。
時硯青推開主屋的門走進去,被裡面厚重的灰塵措不及防的嗆到。
她用手帕捂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順便伸手将周含章也往後扯。
“先别進去,這裡面有幾年沒有打掃過了,灰塵厚的很。”
“沒事,我用面罩捂住口鼻就行。”周含章一邊說一邊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面罩系上。
時硯青瞧着那面罩有些眼熟,随後想起這不正是那次引雞血蟲的時候給他的嘛。
怎麼還随身攜帶了?
周含章在裡面轉了一圈,仔仔細細地檢查後出來,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小心蹭到的灰塵,“裡面就是灰塵厚了,桌木、房梁這些并沒有破損的地方。想來是之前刷過防腐的木漆,就算空個一百年也不會倒塌。”
“既然這樣,那我們打掃一下就能住進去。”
時硯青挺滿意的,她又道:“不過我們現在就六個人,想要将這座府邸打算幹淨也忙不過來。”
“這樣吧,淡葉、十安,你們等下和七勁一起把馬車上的行李都搬進來。我和含章一起去牙行買幾個下人回來,到時候再打掃衛生。”
“那我呢?嫂嫂,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出去嗎?”一旁沒有被提到的周含規急忙出聲。
見周含規急得跳起腳來,時硯青忍不住掩嘴輕笑。
周含章雖然沒有笑出聲,但眼裡也滿是笑意。
“走吧走吧,你當然是和我們一起出去。”
說完,時硯青讓周含章去屋裡将身上的官服脫下,他為了省事情裡面穿的還是自己的衣服。
大門外,七勁正守着馬車,淡葉和十安上前與他說了時硯青的安排,三人一一将各自主人的行李從馬車裡搬出。
時硯青三人是步行去中心大街的,因前幾日下過雨,地面還有些濕潤。
牙行離大街沒有多遠,時硯青問了幾個小攤老闆後就到了一處院子外。
院門大開,三人才走進去就見一中年男人迎面上前。
“這位老爺,小人是這裡的管事。您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我就是。”
“我要買幾個下人回去,你帶我們去看看。”周含章道。
管事立馬笑着點頭,往裡面帶路,他們一路經過多間屋子,最後在一處大概兩百多平的房屋外停下。
時硯青跟在周含章身後一起走了進去,她見屋内又被鐵欄杆分成了幾個小房間,每個小房間裡都住了十幾個人,男女是分開的,但老少沒有。
地面用稻草鋪了一層,又用破舊髒污的竹席鋪了一層,就是他們休息睡覺的地方。
裡面每個人的眼神都是麻木又平靜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時硯青忍不住閉了閉眼睛,不再去想心裡莫名升起的毫無意義的同情心。
她的情緒被身側的周含章注意到後,周含章停下腳步,開口打斷了管事王婆賣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