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馄饨後,時硯青肚子撐的不行,她見周含規隻吃了一碗馄饨,心裡覺得半大的小夥隻吃這個怕是吃不飽,就領着他在街邊的燒餅攤又買了個雞蛋肉末燒餅。
當然這個雞蛋肉末燒餅是買給周含規的。
此時的街道熙熙攘攘,小攤老闆的叫賣,賣糖葫蘆的小販,挂着笑容的路人,整條街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他們一邊慢悠悠地走在平坦的道路上,一邊聽着街邊圍聚在一起的百姓說的八卦。
這些八卦的内容五花八門,沒有一個重複的。
比如十幾分鐘前,他們在說林老爺新納的第七房小妾是山裡出來的。林老爺對她寵愛有加,給了她許多金銀珠寶,就連生了重病還宿在她房裡,不肯看病吃藥。
幾分鐘前,他們在說錢公子放棄讀書科舉跑到外面闖蕩江湖去了,還放話要娶一個會武功的江湖女子為妻,氣得錢老爺暈倒過去。
而現在八卦的話題變成了劉小姐被退婚,她第三任未婚夫又去世了,怕不是個克夫的命格!
“哎,你們聽說了嗎,新縣令昨個已經到了雲水縣呢。”
茶館裡傳來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那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吸引住了時硯青的注意,被她聽見了。
聽到她們提及周含章,時硯青和周含規對視一眼,兩人心裡同時生出些好奇,邁步走進了茶館。
他們在那些婦人不遠處找了個空位置坐下,還點了壺花茶喝起來。
“我昨晚就知道這事了,”一個嗓音尖細的女子說道,她說話的時候還擡了擡下巴,語調裡隐隐透着一絲優越感,“我家相公就在縣衙當差,他昨個晚上回來後就說了這事。”
“那你家相公有沒有說新縣令長什麼樣?脾性是好是壞啊?”另一個婦人目光炯炯,好奇地問。
“額,我家相公沒說新縣令長什麼樣,不過看縣裡的那些老爺們就知道了,一個個的都富态得很呢。”那個嗓音尖細的女子回答道,絲毫不覺得話裡的内容有什麼不對的。
“哈哈哈哈哈!”
“你這形容倒是貼切,前幾任縣令确實都富得流油了。”最先挑起話題的那個婦人笑着說,周圍的幾個人也跟着笑了起來,氣氛十分輕松。
随後幾個人又開始聊起其他事情。
時硯青聽了一會兒後,見她們聊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心裡一笑,也不再關注她們的談話了。
她站起身來,帶着還聽得津津有味的周含規離開了茶館。
“嫂嫂,要是大哥聽到了剛剛那番對話,心裡指不定有多難受。我們回去後别提這件事吧。”周含規湊到時硯青身側,小聲道。
自從他上次病好之後,周含規就從心底覺得自家大哥的心理十分脆弱,超級容易哭鼻子。
這大概就是弟弟視角,弟弟覺得吧。
在他看來,大哥雖然比他大了好幾歲,現在還當了官,但是他不希望這些閑言碎語影響到大哥的心情。
時硯青笑着揉了把周含規的腦袋:“聽你的,我們都不提。”
兩人趕在黃昏之前回到了府裡,巧的是,他們回來的時候周含章也剛好到家。
“硯青,我今天剛入職。陸縣丞在追月樓設了酒宴,等下你随我一起去吧。”周含章神情疲憊地坐到椅子上,伸手松了松扣緊的衣襟,這才感覺松了口氣,身體放松下來。
見他這副模樣,時硯青倒了杯溫水遞過去,關切地問道:“這才第一天上任你就累成這樣,難不成他們丢了一堆工作給你做?”
她知道當官的事多,尤其是對于初來乍到的周含章來說,事情隻會更多,說不定還會被他們來個下馬威。
周含章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接着擡手摘掉頭上的官帽,緊繃的頭皮松散開來。
他無奈地笑了笑:“第一天倒是沒什麼事。我這就是聊天聊累的。上午我帶着十安進了縣衙,交了上任文書。之後那陸縣丞就開始拉着我聊天,拐彎抹角地打聽我的來曆。”
說實話,周含章并不反感和同僚聊天,畢竟他初來乍到,需要好好融入這裡。
但是聽這些同僚說一句話,就要拐上三個彎彎繞繞來理解其中含義,着實讓人倍感疲倦。
時硯青聽着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又往空杯裡添了茶水,想讓他潤潤嗓子:“他打聽你的來曆做什麼?難道是想看看你背景大不大,背景大就敬着,背景小就奪權嗎?”
周含章輕輕搖頭:“這倒不是。其實是因為前兩任縣令都是從南海郡出來的,他們在任職期間都和本地的富商勾結,私下裡收了不少賄賂。”
他說着蹙眉,對于這種貪污腐敗的行為很是厭惡不喜。
“陸縣丞看不慣這種行為,卻又不敢管。他打聽我的來曆就是想确認我是個什麼樣的官,好随機應變。”
“那這次他應當放心了,你可是個好官。”時硯青笑着調侃道,她也和周含章相處了快兩個月,大緻知道了這個人的性格脾性,心裡也是相信他的。
“時間也差不多了,”周含章被打趣也沒有什麼不自在的,他站起身揉了揉脖頸,一股酸澀感令他渾身一激,“我先去換身常服,再讓十安駕車送我們去追月樓。”
時硯青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着的淡紫色銀絲錦繡百花群,沒什麼不妥的地方,不用去換新衣裙:“好,我去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