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燭火微晃,氣氛一時間凝滞。
“果然是她……那她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長公主府。”她眯起眼眸,似是在思索着什麼。
沈淮序微微斂眸,沉聲道:“應該與今晚的伏擊有關。你今天離開攬月樓,會不會被她察覺?”
葉瑾神色淡然,眼中卻波瀾不驚:“放心,我有安排。”
見沈淮序還拿着那畫在看,葉瑾不由挑了挑眉:“怎麼?又瞧上我這畫了?”
“寥寥幾筆便能把人的神韻畫出來,這畫技确實不錯。”
“原來是又想學這速寫了,王爺可真好學!”
沈淮序挑眉,目光微動:“隻要你願意教。”
葉瑾睨他一眼,随意将炭筆轉了個圈,悠然道:“那可得有代價才行,畢竟我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沈淮序輕嗤一聲,搖頭:“餓不死。”
葉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随手收起畫像,目光微斂,緩緩道:“現在基本确定,憐兒就是長公主的人。”
沈淮序神色微沉,緩緩點頭:“魏三在長公主眼裡大概隻是一個小喽羅,未必知道更深的事情。幾個月前他可能确實有送一個名為憐兒的少女進了攬月樓。但……”他的語氣一頓,目光幽深,“那個人,或許早已被掉換了。”
兩人沉默片刻,空氣中似有一絲無形的緊張彌漫開來。
片刻後,沈淮序忽然開口,語氣低緩:“其實……今晚還有一件事。”他頓了一下,目光深沉地看向葉瑾,“我還确認了一件事。”
葉瑾眨了眨眼,緩緩擡眸:“什麼事?”
沈淮序目光銳利,語氣沉穩:“太子在養兵,而且不少。”
葉瑾神色微變,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眸光微斂:“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而且還是長期性的,雖然宇文璟貴為太子,但畢竟也隻是太子,他不太可能拿出這麼多錢。那麼……他的錢從何而來?隻可能是……”
沈淮序聽着葉瑾的推斷,嘴角帶着絲笑意,他就知道,她會跟自己想到同一個地方。
“長公主。”兩人難得異口同聲,但葉瑾沒有注意到。
她冷笑一聲又道:“長公主多年控制南北走私之事,又借攬月樓之手掩護販賣人口,如此巨大的收益,她确實守得很緊。”
“太子這些年明面上清廉節儉,實際上卻養了不少兵馬,兩相結合,他們的合作關系也就能解釋清楚了。難怪她那般瘋狂斂财,還幹着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語氣透着幾分諷刺。
沈淮序輕輕點頭,眉宇間透出深思:“溫懿得知此事,才選擇告訴我。太傅尚未徹底放棄太子,但已不再一心輔佐。他的态度變化,意味着朝堂局勢已經開始傾斜。”
葉瑾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幽幽:“太子這些年一直穩重行事,未曾出過大錯,但若他開始養兵,便意味着他不再滿足于皇帝給予的權力。”
沈淮序目光沉沉,緩緩道:“天家無父子,儲君之位,并不穩固。”
葉瑾輕笑了一聲,聲音淡淡:“我很好奇,太子在籌謀着什麼。”
沈淮序擡眸,目光深邃如淵:“我也很好奇……長公主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葉瑾微微一頓,神色幽深:“不過,王爺,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最後才說?”
“憐兒的事情也很重要。而且,更緊急。”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葉瑾,說完這話,又有些默然無言。
葉瑾眯了眯眼,忽然笑了:“王爺這意思,是在關心我?”
為什麼更緊急?因為等下她回到攬月樓就要面對憐兒,也相當于面對長公主。
沈淮序聞言一頓,目光與她交彙一瞬,忽然移開,聲音卻依舊平靜:“隻是陳述事實。”
葉瑾輕嗤一聲,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王爺,其實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太子真的想謀劃些什麼……”葉瑾頓了頓,眯眼輕聲道,“他會等到什麼時候?”
沈淮序神色微微一變,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片刻後,他緩緩吐出兩個字:“大典。”
葉瑾唇角微勾,眼底寒意漸漸浮現,她垂眸望着桌上的茶盞,仿佛透過茶水看見未來的風暴即将席卷而來,心頭的弦也漸漸繃緊。
片刻後,她輕歎一聲,擡眼望向窗外朦胧的夜色,語氣淡淡卻意味深長:“那可就離得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