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歸曾親眼見到這個情景,也因為這個原因,使得他連續六年接受心理醫療後才重新投入前線。
許安沒有說話,楊歸又追着問:“是對血的渴望讓你故意害死那個機械師?”
“你什麼時候被異種咬的?異化到什麼程度了?殷博士知道這事嗎?”
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問得許安有點暈。她剛要說話,一股詭異的波動便從腦畔沖擊過來。
許安松開腿包,輕哼一聲,目光漫不經心地放在遠處,“我沒有異化,另外,你快死了。”
楊歸被說得一愣,他順着目光望過去,不遠處灰塵随風卷起沖天風暴,天邊黑雲壓頂,悶悶炸開,剛才還明亮的天邊瞬間陰沉,而昏暗之中,一抹光亮越來越亮,越來越閃,沖楊歸飛來。
“……”
是他臨走前丢的雷彈。
眼看雷彈正以驚人的速度靠近裝載車,楊歸迅速調動異能,成堆成堆的矮牆拔地而起,卻被雷彈穿過,速度不減反增。
“……我靠?”
許安看着他傻眼的模樣,有些得意道:“剛才開門我就想說了,動用異能會讓異種誤以為你們是侵入者,激發他的攻擊意志,異能波動越強,異種的攻擊意志越強。”
“怎麼不早說?!”楊歸束手無策地調動耳麥,話剛說完,腦袋便挨了一巴掌。
坐在不遠處的短發女人單手提着沉重的機械箱就盤腿坐在地上。
她的指尖在雜亂的工具箱中遊離,透着黑色手套好像也能看見因過度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眼見雷彈越來越近,一聲雷鳴之下,她淡定地收手,按下開關。
裝載車後台幾乎在瞬間發出火光,下一秒噴射器立即應聲,四周戈壁巨石猛地向後飛去,車内系着安全帶的隊員都險些磕到腦袋。
那顆緊追其後的雷彈已然沒了蹤影,同樣沒了蹤影的還有剛才還站在一旁的楊歸。
許安松開抓在欄杆上的手,四處望了望,忽然在正前方的駕駛室,馮覽滿臉陰沉地提着摔着四仰八叉的楊歸走了過來,嫌棄地把他丢到座位上。
“别以為裝死我那些汽水就不用賠!”
楊歸認命地爬了起來,脫掉沾滿汽水的外套,從裡兜掏出幾張紅票,嘴裡偷偷嗉囊着:“小屁孩就是事多。”
見事情解決後,短發女人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箱,提着箱子就回了座位,無視許安發光的雙眼。
許安眼底的光還沒散開,便又看到了一隻稚嫩又充滿老繭的手,一晃一晃的雙丸子頭對她喊道:“許安你又浪費資源!”
“……”
不過,許安現在也懶得和她争論浪不浪費資源的問題了。她收回盯在炫黑色機械工具箱上的視線,默默看向馮覽。
随後,許安淡淡揚起笑,車内吹起詭異的風,将她的長發掀起,緊接着,衆人不知為何心間一顫,紛紛懵然對視,還未開口,一股眩暈感莫名襲來。
耳畔響起幻視機械故障的刺耳的鳴笛聲,腦袋昏昏沉沉,眼前一片花白,好像手不是手,腳不是腳。還沒來得及回駕駛室的馮覽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他艱澀地擡起眼皮,一片黑白交替間,隻見遠處緩緩揚起一片沙塵。
他猛竄一步,忽然清醒。
“異種?”
裝載車後,一片密密麻麻又濺着血的蠕動體随風暴向他們湧來,同樣而來的還有剛才那片密林。
馮覽頓住了。
他在前線七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形。饒是現在視線尚不清晰,他也能模糊看見那通天巨物身上層層堆疊的贅肉正不斷向外漏着血紅的碎肉和黑色不明的灰土,每蠕動一步,身上贅肉便震顫一步。
這怪物身側除了飛來的樹林,還有馮覽再熟悉不過的東西——胬狗。
但更讓馮覽震驚的不是滿地的胬狗,而是那怪物一邊飛速蠕動着身軀,一邊尾部拖着一長串冒着泡沫和熱氣的綠色濃漿。而那濃漿在被無限碾壓後,緩緩立起,然後,化出發着綠光的觸須和頭顱……
胬狗,竟然是這東西從尾部拉出來的??!
馮覽瞪大了眼睛,身體的不适感在此刻也不值得一提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難怪四周除了胬狗沒有其他異種盤踞,原來是被這東西給吓跑了,但現在最緊要的是先帶着芯片和物資離開。
想着,馮覽掙紮着爬起來,剛站起身,眩暈感又忽然襲來,他雙腿一彎,直接向地面砸去。
忽然,一隻手攙住他,才緻使馮覽沒有一腦袋磕地上去。他艱澀地道了聲謝,但剛謝完,猛然發現不對。
這股眩暈感直沖腦門,隊員們皆自身難保暈得暈、吐得吐,這個時候,還有誰能不受影響?
馮覽驚恐地擡起頭,而扶住他的人卻是笑得一臉無辜的許安。
許安歪歪腦袋,一縷發絲從肩上垂至胸前,“不用謝。”
馮覽立即甩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