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玻璃轟然破碎,碎片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中,一股刺鼻的惡臭味沖了上來,兩人懸挂在黑洞上面,被地下的風吹得轉圈。
解書琴也反握住百裡雲樂的手腕,看着下面黑不隆的洞口有些震驚:“這下面真的藏得有東西。哥,你有發光燈條嗎?”
“有是有,但我沒手了,我送你上去,你看看能不能摸到我的包?”百裡雲樂說着,開始晃動手臂,一邊穩着不讓繩子亂飛,一邊将解書琴在空中蕩起來,“準備好,我松手了!”
話落,手臂搖擺至最高點忽然松開,解書琴借着力道一把抓住百裡雲樂的肩,随後向上一揚,将整個人翻過來,一條腿迅速地繞着繩子纏了幾圈,從上面倒挂下來。
百裡雲樂剛想感歎她的身手,就被一個丸子頭砸到了眼睛。
“啊!你頭發打人!”
“活該。”解書琴快速拉開他的包,從隔層裡翻出照明條打開,抛了下去。
小小的燈光很快沉進深不見底的洞裡,照出有些血紅色的建築。還沒落地,就忽然感覺下面挂起一陣涼風,緊接着,照明條瞬間熄滅,隻留下墜落在地的輕微聲。
兩人沉默一瞬。
“你看清了嗎?”百裡雲樂揚起頭。
解書琴緊皺眉頭,沉默十幾秒才說出話來:“那些紅色的建築……都是血嗎?”
“……也可能是異種……”百裡雲樂喃喃。
雖然照明條隻亮了幾秒,但那些還在淌着血的、甚至還有些輕微起伏的絕對都是活物,即便它們都是房子形狀……
解書琴有些難以置信:“把異種的身體剝開做成房子……嘔——”
“哎哎哎——别吐我身上啊!!”
兩人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緩緩放下繩子。
剛入洞口,各種排洩物的惡臭味和血腥味直沖鼻腔,即便是裹着嚴嚴實實的防護服也被這味道熏得差點昏過去。
随着繩子不斷下落,那些異種的身形逐漸露了出來。
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聽着像是下了一場血雨。許多巨型異種的肚子被抛開,挖出一個敞開的“大門”。它們的頸側晶核處插着巨型針管,四肢被閃着光的鎖鍊穿過,一頭釘在地上,一頭懸在半空中。
解書琴順着看過去,才發現這些鎖鍊和拴着其他異種的鎖鍊交纏在一起,像是一張大網。
因為這些鎖鍊很細,再加上剛才照明條落地很快,兩人也沒有看清。現在站在地上擡頭看,卻發現這地方真的是像極了傳說中的地獄。
黏膩的血液随着走動發出啧啧水聲,和異種難耐的呼吸聲彙聚在一起,聽得兩人後背發涼。
解書琴端着槍,在防護服夜視鏡的功能下緩緩湊近一旁的異種。這個異種看起來非常虛弱,眼睛睜不開,明明看起來有四米高,但呼吸聲卻小得可怕。還有它頸側連接的針管好像正源源不斷往裡面輸液,應該是這東西把這些異種困在這裡了。
“看過了,這些釘在異種腳上的鎖鍊有壓制異能的作用,異種體内……”百裡雲樂頓了頓,“都被挖空的五髒六腑,内壁上被刷上了一些粉末磨平,裡面擺了很多家具,有的甚至桌子上還有吃的……”
雖然這地方很邪門,但除了異種以外,很多東西都是按照人類的習慣擺設的,很明顯是地面人類幹的。
“他們為什麼要用異種作為房子?還非要建在這麼深的地下?”百裡雲樂不解。
“并且也不打燈,地面人類都這麼惡趣味的?”解書琴捏了捏指尖,忽然問:“哥,你還記得我們被困雪地裡那次嗎?”
說到這個百裡雲樂就無語:“哪能不記得,前腳剛跟你說許安有問題,後腳就吻上了,雖然許安長得好看,但你也不能完全看臉……等等,雪裡?上次我們被埋進全是雪的地下車庫,溴霧濃度我記得是降到了五十幾?”
他當即劃出芯片熒幕:“這裡這麼多異種,溴霧濃度竟然隻有34,太匪夷所思了!”
“異種的數量、危險等級、活動頻率都會影響溴霧濃度,我之前一直以為是數量站在首位,現在看來是它們的活動頻率起到決定作用。”解書琴看了眼周圍因為虛弱趴在地上的異種:“如果說把栖息地建在地下是為了降低溴霧濃度,那用這麼多異種當房子是為什麼?難不成就純純地惡趣味?他們難道不怕異種忽然掙開,把他們都屠個精光?”
說到這,解書琴忽然頓住了。
百裡雲樂有些驚悚地看過來,聲音都不由得小了幾分:“話說回來,這裡的人類呢?”
寂靜的空氣中,隻有血的聲音傳來。
一股怪異的風掀起兩人額前的碎發,解書琴忽然背後一涼,接着,又什麼東西拽了拽她的發辮。
她瞪大眼睛看着身前面朝自己的百裡雲樂,百裡雲樂卻輕微地扭了扭頭。
無論是半空還是地上,他看不見有任何東西,但是血水上卻有一灘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