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瑭臨危受命，接下了姜助理的任務。
确實是“臨危”受命，因為他要自己查自己，還要查得全力以赴，查得坦坦蕩蕩，才能心安理得地把錢賺了。
程瑭不會和錢過不去。
他愛錢。
但是話說回來，人要考慮長遠利益，他不能為了賺錢抛棄工作。
程瑭掂量片刻，拿不準“查查陳皮小糖”是姜助理自作主張，還是新老闆的授意。他不敢太過糊弄，決定交一份正兒八經的報告上去。
對“陳皮小糖”的互聯網信息收集報告。
姜助理沒有要求查清對方的IP地址，更沒有要求開盒，隻是想要收集他的互聯網信息，越詳細越好。
這倒不要緊。
程瑭的馬甲捂得很緊，社交動态不會更新照片以外的内容。他的直播間發言也很小心，幾乎不涉及現實生活，因此哪怕把他的互聯網信息翻個底朝天，也不會得到什麼有效内容。
更何況，還是他親自動手查自己？
說幹就幹，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認真篩選一下，摘掉可能暴露自身的信息。
當天晚上，程瑭又在公司待到十點半。
事實上，他在八點半就完成了工作，剩下兩個半小時，都在“賊喊捉賊”——順便賺點加班費，公司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
今天的任務不算重，程序部加班的人不多，辦公室裡人影稀落。
實習生小李打着哈欠，舉着奶茶，背起背包正準備離開。
他走過拐角，看到程瑭桌邊放着一袋零食，還在噼裡啪啦敲着鍵盤，很忙碌的樣子。
“诶程哥，怎麼還在加班呢，夜宵就吃零食啊......诶我測，這是速食雞胸肉啊？！”
小李看看對方闆正的腰身，低頭看看自己的贅肉，隻覺得天都塌了。
不是，大晚上就啃幹巴巴的雞胸肉啊？
拒絕職場外貌内卷！
小李把奶茶丢進垃圾桶，哐當一聲。
程瑭擡頭看他：“怎麼了，不好喝？”
小李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程哥，我隻是突然想健身了......你認識什麼靠譜的健身教練嗎？微信推給我呗。”
程瑭笑了笑：“自己跟着視頻瞎練的。”
“哦......這樣啊。”
小李看着程瑭，隻覺得對方鼻梁挺高，皮膚也白，常年坐格子間的社畜都這樣。
隻是程哥肩膀好寬啊，把襯衫都撐起來了，以前居然沒發現。
帥诶。
小李心想，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樣的吧？
“對了程哥，大家都走了，你怎麼不早點回去休息？”
“快了，寫一下工作日志。”
小李歎氣。
帥就算了，身材還好，工作能力也挺強，一定賺很多吧？更容易找女朋友了。
“話說，程哥你天天加班到這麼晚，你對象不生氣嗎？”
“啊，我單身呢。”
小李一愣，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頓時容光煥發起來。
“程哥，我懂我懂，工作太忙是沒時間談戀愛的。但是沒關系，頭發會有的，妹子也會有的，沒關系的程哥，我不急你也不着急。”
程瑭嘴角抽了抽，沒有解釋：“借你吉言，早點回去洗澡睡覺吧，記得洗頭。”
小李“哎呦”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揮揮手走了。
空蕩的辦公室裡，程瑭繼續寫報告。
收個尾就好了，今天晚上就打包發給姜助理。
程瑭做事一向很有效率。
這也是他和姜助理認識的原因，後者工作一向利落，最喜歡和爽利人打交道。
十點四十分。
程瑭把所有文件打包壓縮，發送到姜助理的微信。
對方很快回複了一個四位數的轉賬。
程瑭滿意領取。
準備下班！
此時辦公室裡已經空無一人，程瑭靠在辦公椅上轉了一圈，難得地感到了悠閑自在。
他舉起手機，通訊錄裡幹幹淨淨沒有紅點，公司群聊都設置了消息免打擾，此時也沒有需要回複的通知。
劃拉片刻，他點進墨米直播，驚喜地發現chen更新了動态。
對方發的照片很簡單——男人身穿西裝，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俯身向前，露出一截金屬質感的面具，照片調了黑白面具，皮鞋的光澤顯得很銳利，前襟的弧度利落優雅。
程瑭點開照片，放大欣賞。
他發現chen的西裝袖口上，各自有兩枚精緻的袖釘，閃着某種光澤。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探出衣袖，撐在暗色的啞光沙發上，幾種材質的對比很抓眼。
夠勁。
程瑭心滿意足地保存。
又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湊夠加班時長，程瑭才起身，關掉燈光，戴上耳機，背起電腦包走出辦公室。
其它部門的同事基本都下班了，整個樓層黑漆漆的，唯有電梯門周圍有一圈幽幽的藍光。
太好了，今天可以獨享電梯。
程瑭不禁有些欣慰。
其實今天也不完全倒黴……
就在他低頭挑歌單的功夫，“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兩道男聲伴随着白光傾瀉而出，下一秒，他們的讨論戛然而止。
盡管戴着耳機，程瑭還是聽清了幾個詞語。
“隐私”“尊重”“下不為例”。
他擡眼看去。
隻見電梯門緩緩打開，露出姜助理略帶無奈的臉。
随着電梯門開啟更多，程瑭先是被一身深灰色的平駁領西裝吸引，目光在酒紅色領帶上的銀白領帶夾停留片刻，才接着往上，看到一張略帶倦意的英俊面龐。
此時對方也發現了他，銀白眼鏡微微一閃，擡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一瞬間，兩人的視線短兵相接。
程瑭心中警鈴大作。
新老闆。
該死，果然加班沒好事。
程瑭掐了掐掌心，若無其事地走進電梯。
姜助理也若無其事和他打招呼：“程工，剛下班啊。”
程瑭一邊點頭一邊摘下耳機，笑了笑道：“是.......王總，姜助理，晚上好。”
王沉硯點了點頭，神色沒什麼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