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擡眸看向季聞意,聲線低沉平穩:“昨夜可是你在此守夜?”
季聞意對上慕遲黑沉眼珠,眼睫上下一顫,心裡打起鼓來。
【來了,還是來了。】
【回答的不好會被大師兄刀掉。】
季聞意眼眸低垂:“回慕遲師兄的話,弟子昨夜被傳喚來侍候師尊,師尊夜半不在,弟子守了一宿。”
【大師兄明鑒,我對師尊半點心思都沒有。】
【清清白白!】
沈淮夜臉色一黑,難不成他堂堂清衡宗師尊還會對一個靈識未開的奸細生出歪心思?更何況,明明他才是師尊,為什麼季聞意獨獨對慕遲怕成這樣?
甚至還敢對他動手動腳。
季聞意壓根不敢理會沈淮夜,忐忑地擡眸看了慕遲一眼。
慕遲忽然扯起一抹笑,那笑容不及眼底:“你好像很怕我。”
季聞意内心咯噔一聲。
【慕遲果然洞察力驚人,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擺脫眼前的困境才行。】
【有了!】
季聞意舔了舔唇,佯裝惶恐:“弟子隻是過于仰慕師兄,一時無措,還望師兄切莫誤會。”
季聞意此時隻想打消慕遲的念頭,臉上浮現敬仰崇拜:“聽聞大師兄是宗門最具天賦的弟子,十四歲就能獨當一面,是弟子一直以來的榜樣。”
說着,他臉上浮現腼腆神色:“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大師兄,弟子……弟子還沒有心理準備。”
蘭草立在一旁,看着季聞意這幅害羞神色,忍不住笑了:“我就說嘛,大師兄是最好相處的,為人最是可靠和善。”
季聞意内心痛心疾首,好遲鈍的師尊,好單純的小草。
慕遲眼底的警惕終于褪去,換上一副溫和神色:“過謙了,我也隻是替師尊分憂,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來問我便是。”
季聞意露出感激一笑:“那就多謝大師兄了。”
【好險好險,還好機智如我。】
沈淮夜聽見季聞意整個心路曆程,眉梢一擡。
這張臉極具欺騙性,,很容易便将人騙了過去,哄人的話語更是張口就來,偏偏配上這張純良的臉真誠得不像話。
他倒是能理解為什麼送他來做奸細了。
徹頭徹尾的谄媚小騙子。
慕遲不經意又問:“我觀你毫無靈力,蘭室一應俗事可不輕松,能吃得消嗎?”
季聞意眼睛一亮。
【好機會!】
【趁慕遲提出來,我正好推說吃不消走人。】
季聞意正要開口,卻聽沈淮夜那道可惡的聲音響起:“有什麼好吃不消的,難道為師很難伺候,為師看他伺候的尚可。”
季聞意呆住了。
【狗逼……師尊。】
聽見季聞意氣急敗壞的心音,沈淮夜唇角輕勾。
想跑,可惜師尊不答應。
慕遲一頓,深沉似海的眼神壓抑地看了沈淮夜一眼,化作滔天醋意,努力露出一抹笑意:“看來師尊很喜歡你。”
季聞意渾身僵硬如鹌鹑,很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弟子……蠢笨……”
慕遲輕笑:“師尊喜歡你,難道不是好事?”
季聞意嘴唇顫了顫。
好不容易糊弄過去,瞬間就被沈淮夜打回原形。
季聞意欲哭無淚,硬是擠出一抹笑:“……多謝師尊賞識。”
【完了。】
【全完了。】
【要被慕遲刀了。】
季聞意感覺自己黴運當頭,按照慕遲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他要想下手,恐怕下在哪裡都難以預料,就算能預料到也會有苦難言。
想到之前得罪慕遲的弟子,季聞意越發心頭瑟瑟。
【幾年前,一名在清衡宗的弟子侍候的好好的,就因為沈淮夜說了一句他茶泡的好,每天被慕遲安排超額訓練任務,練得四肢顫抖,再泡茶時不慎将茶具摔碎,就這麼被遣散了。】
【光是莫名其妙做錯事的就被遣散了七八個。】
【還不止呢,沈淮夜誇贊一名弟子長相頗有仙人之風,根骨佳,隔了半月那弟子就起了滿臉紅疹。】
【更别提兩年前了,一名弟子從小把沈淮夜當做偶像,好不容易能來蘭室服侍,天天崇拜地看着沈淮夜。時隔一月,那弟子就在一次外出曆練時身中毒瘴雙目失明。】
【好慘,也不知道我會遇到什麼。】
悲傷之餘,他又忍不住心中憤慨:【都怪沈淮夜!】
沈淮夜俊美面露錯愕,黑眸閃過一絲怒意,心中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
這奸細編故事真是越來越離奇了!
分明是那些弟子毛手毛腳,還有的生了病,難道他還能強留不成?
幽蘭照夜居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難道來過的弟子都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