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遠]:你以為我沒問嗎?我當然問了!她就說忙,也沒說在忙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程夕突然想到那天在A大食堂裡遇到的另外那個女人,那天她太緊張了,也沒太注意她們說了些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人好像和陸知微很熟稔的樣子。程夕想了想,低頭打字回複陸知遠。
[程夕]:你可以問問你姐身邊的人啊,比如上次我們在食堂碰見的那個?她們應該是同事吧?你去問問呗。
[陸知遠]:啊?你說深姐啊?
[程夕]:我不太記得她叫什麼了,應該是吧。
[陸知遠]:你說得有道理,我去問問。
程夕有些無奈,她原本以為自己這樣說陸知遠會給她補充說明一下陸知微和對方的關系,沒想到他直接就溜了。
不過她想着既然連陸知遠都和對方如此熟悉,估計大概率是很好的朋友或者閨蜜吧,就像她和蘇棠那樣。
程夕沒再多想,起身走向客廳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衛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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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校園内,耗時兩個周末終于把大綱整理好的陸知微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輕輕舒了口氣。一旁的林深見狀笑了笑,起身将剛煮好的咖啡遞給她。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周末還拉着你加班。”陸知微抿了一口咖啡,略帶歉意地說道。
“這才剛開始呢,答應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這會兒這麼見外幹嘛。”林深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也端起自己的杯子,朝着杯沿輕輕吹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真想感謝我,晚上請我吃飯吧。”
“可以。”陸知微将文件上傳至雲盤,問道:“你想吃什麼?”
林深手指摩挲着杯子的邊緣,略微思索,開口說道:“江邊新開了一家法餐廳,聽說環境很好。”
陸知微眉頭一皺,回憶了一下,說道:“塞納漪?”
“你去吃過?”林深有些驚訝。
“沒有。”陸知微将電腦關機,掏出手機搜索路線,“有一個朋友去吃過。”
林深其實很好奇對方口中的這個朋友到底是誰,兩人認識這麼多年,自己一直站在最近的地方觀察着。
陸知微的交友圈很窄,來來回回都是些同學或者同事,這些人基本上也都是兩人的共友,大部分都是泛泛之交。
她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那個和知遠一起出現的女孩兒,因為對方打扮得很年輕,她一度以為是知遠的同學。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
林深喝了一口杯裡的咖啡,用餘光觀察着陸知微的神情。
會是她嗎?她們到底是什麼關系?不是說是知遠的朋友?而且,知遠的朋友為什麼會是陸知微來向她介紹?
林深想不明白,但是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就算繼續追問也不會得到什麼具體的回複。于是她起身幫着收拾了一下辦公室,把垃圾放在門口。再一轉身,陸知微已經穿好衣服一副随時可以出門的樣子。
她似乎永遠都是這樣,高效,不拖泥帶水,沒有廢話。
這些品質讓林深着迷,也讓她覺得苦澀。原本為了斬斷這長達多年的暗戀所下定的決心也在對方的真誠邀請下被付之一炬。
她逃脫不了,且甘之如饴。
“走吧。”陸知微将辦公室的窗簾拉上,提起包,向她走來。
法餐廳坐落于江畔,觀光遊輪的彩燈踏着暮色映在江面上,形成一片片流光溢彩的倒影。
陸知微拿起手機,沖着窗外的景色按下了快門鍵。
林深将菜單推到她面前,她簡單掃了一眼,點了一份香草小羊排和蝸牛湯便将菜單遞了回去。
她再次拿起手機,指尖輕觸屏幕,随後很快又将其放下。
兩人是面對面坐下的,從林深的角度看不到她對着手機操作了什麼,但從動作看來,大緻是發了條消息出去。
也許是因為時間還早,服務員上菜的速度很快。餐廳裡播放着歡快的小步舞曲,林深仔細聽了聽,約莫是莫紮特的經典曲目。
“還挺有情調。”林深笑笑,叉起一塊鴿胸肉送入口中。
陸知微擡眼看了看逐漸滿座的四周,情侶們的歡笑聲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低頭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手機,煩悶感更甚。
“在等消息?”林深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動作,開口問道。
她剛想開口說沒有,桌上的手機便震動起來。
林深瞟了一眼屏幕,隻能看到是微信消息,但并沒有顯示對方是誰。
陸知微沒有理會手機,低頭喝了一口蝸牛湯,開口問道:“你最近學生處那邊的工作進展得怎麼樣?”
林深聞言,扶額歎息道:“唉,别提了,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那幫老頑固在想些什麼。”
手機又是一震。
陸知微面不改色地從桌旁抽出紙巾擦拭嘴角,用眼神示意林深繼續。
“我們人手本來就不太夠,他們還老想些花活兒出來增加我們的工作量。”林深邊說邊觀察着對方的面部表情,“而且你知道,心理輔導真的很傷神。”
非常不給情面的手機第三次震動起來。
林深有些尴尬,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講下去。
“要不然你先回消息?”她無奈地說道。
“抱歉。”陸知微略帶歉意地朝她點了點頭,随後便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這次,林深精準地捕捉到了對方臉上表情的變化,那種期待實現所帶來的欣喜是人類無論如何也抵抗不了的,哪怕是陸知微也一樣。
她突然覺得嘴裡的鵝肝澀得有些發苦,原本歡快的小步舞曲也似乎變得悲戚了起來。
一餐飯吃得林深愈加心寒,而陸知微似乎渾然不知。
兩人從餐廳走出來的時候,街燈已全部亮起。
江邊的風徐徐吹來,有人心曠神怡,有人倍感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