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說錯了。
不過,她若是反駁的話,少不了要解釋,自己還有一個長兄、一個長姐。
徐南歆無意多談她的家世,恐露了餡。
“嗯……兄長他确實人如美玉,我是極尊敬他的。”她輕聲說道,“多謝公子,我定會将此物交給他。”
言罷,徐南歆便告辭離開了。
——
回宮後,她還是忍不住打量着這枚血玉。
無他,就是太……華麗了。
晉王原來喜歡這種東西麼?觀他平日衣裝,倒很是素雅呢。
而且,都過去半年了,晉王還記得他遺失了此物嗎,不會她交給晉王時,晉王都認不出來這是他的東西吧?
身為超品親王,他的吃穿用度定然不凡。此玉雖為上佳,但也談不上稀世之寶。
這種玉佩,晉王可能都有一籮筐了吧?
徐南歆打算數日後北山圍獵之時,正好與晉王碰面,便将此物交給他。
倒還很是應景呢。
本朝有一習俗,在行祭祀、狩獵等血腥之事時,人們慣會佩上一枚血玉,以作驅邪、避禍之用。
那時候給他,就很合适。
她輕快地進了梅韻閣。
卻見庭院中,秦翊負手肅然而立。徐南歆腳步一頓。
他聽見動靜,斜睨她一眼。
“都什麼時辰了,才回來?”
“我是趕在宮禁之前回來的。”她先辯解一句,随後問,“皇兄有何要事?”
他上上下下端詳她一陣,挑眉問道:“你真要去北山圍獵,身體能吃得消?”
“我可以的,這段時日我都在練習騎射。”
雖然,她射箭的準頭依舊令人堪憂,但騎馬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徐南歆前去圍獵,又不是真想射中多少獵物。她隻是要去給晉王提醒一聲,别讓他走遠了,給刺客可趁之機。
秦翊淡淡颔首,忽瞥她手中一眼:“這是何物?”
她下意識把玉佩往身後藏了藏。
該如何向秦翊解釋呢?
——這玉佩是晉王的,清明之日不慎丢了,結果被那日遇見的裴公子所拾,眼下物歸原主。
若是她實話實說,秦翊向來多疑,定不會讓她将此物送到晉王手上。
徐南歆讪笑一聲,吞吞吐吐說道:“這是……我在鋪子裡買的。”
“哪間鋪子?”秦翊目光輕斜,定睛打量這玉佩,語中滿是不信。
“呃……周氏商鋪。”她說的是京城最大皇商的名頭。
這種上等玉佩,尋常鋪子定然沒有,那她便說一個不易起疑的答案。
秦翊笑了一聲:“哦?可你這玉佩為何是男款,周家掌櫃竟都不曾指出?”
徐南歆都不知曉,玉佩竟還有此區分。
她沉默半晌,才結結巴巴解釋道:“我……我是用來送人的。”
“誰?”秦翊笑容頓散,淩厲鳳眸直直掃向她。
徐南歆本想直接回答晉王,一了百了。可迎着他咄咄逼人的視線,她竟不敢說出任何人的名字。
仿佛有一種錯覺,無論她回答誰,面前之人都會立即去找那人麻煩似的。
“呃……送給……”
餘光瞥見秦翊,她忽腦袋一熱,竟鬼使神差說:“送給皇兄你……”
聲音随即頓住,她懊惱地捂住嘴。
……她都說了些什麼?玉佩給秦翊了,她還拿什麼給晉王!
不對,秦翊……他多半看不上這等質地的玉佩吧?
他或許不會收。
徐南歆漸漸想起,先前的點心、手帕都是如何下場……她心中倒是愈發笃定了。
他不會收。
徐南歆心中暗自慶幸,可莫名多了一絲苦澀。
她垂首緘默無言,就等着秦翊,一如先前那樣回絕她。
“……那便給朕吧。”
徐南歆難以置信擡起頭,卻見秦翊神情複雜地凝視着她,不知看了她多久。
說完,他又詭異地沉默了好一陣。
“……哦。”
事已至此,她隻好把玉佩給了秦翊。
血玉被他握在手中,襯得他修長手指愈發白皙。秦翊深深看着這枚玉佩,眼中似乎并無厭煩之意。
直到他離開,徐南歆内心的錯愕都未曾平息。
她一步一頓心不在焉地回了殿。
他居然收了。
徐南歆本該懊喪的,可此刻,竟是有一絲小小的欣喜。
當然,也隻閃過一瞬,便被其它思緒掩蓋。
晉王應該不缺這枚玉佩吧?若是很重要,恐怕清明之日他都會去尋找了。
不過,既然已經給了秦翊……但願,他不會突發奇想,在圍獵之日佩上此玉。
萬一被晉王瞧到,且晉王還記得這玉佩,還大大咧咧當面詢問秦翊——
這場面可就不好看了。
想到晉王,徐南歆眉心一蹙,又苦惱起數日後的遇刺之事。
今世,她能順利幫晉王避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