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但心中不由自主,緩緩冒出一個念頭。
萬一,秦翊遇上的并非獵物……而是,刺客。
今世的刺客,沒能對晉王下手。那他們會不會铤而走險,把目标轉向秦翊?
僅僅是冒出這個想法,徐南歆都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一直以來,她把注意投在晉王身上,竟然忽略了秦翊。身為天子,他遭遇刺殺的可能,分明要大得多!
“騰”的一聲,徐南歆當即站起來。
明珞公主驚愕地看着她。
“那個……公主,我有急事要尋皇兄一趟。”徐南歆直接起開,去拾掇出發的裝備了。
“皇兄他們快回來了,不急于這一時吧?何況,你清楚他們此刻身在何處嗎?”明珞公主猶疑問道。
“跟着皇兄狩獵數日,我約莫清楚他會去哪裡,我還是過去一趟。若是你許久不見我回來,一定要去向長公主和晉王禀報情況。”
徐南歆很快收拾好東西,轉身踏出營帳去牽馬。
因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作祟,她不敢驚動太多人,索性自己前去樹林裡,探探情況。
可當她策馬疾馳之時,才後知後覺的,有些茫然與後悔。
秦翊他們會在何處?她一無所知。即便數日以來,她跟着秦翊狩獵,也不曾發覺他們的行蹤,有何規律。
而且此行,秦翊也是帶了些人手的。不至于像前世晉王那樣,單槍匹馬孑然一身面對刺客。
興許刺客都不敢對他下手。
如此看來,她好像……莽撞了些。
竟單單是因為,秦翊的安危。
徐南歆環顧四周,正欲打道回府,忽聞遠處樹林上空,又一聲鷹隼的尖叫。
陰戾得讓她毛骨悚然。
她擡頭遠眺,看清了那幾個黑點所在方位。想了想,還是繼續策馬朝前。
徐南歆莫名有種呼之欲出的預感,秦翊他們或許在那裡。
在那幾隻鷹隼盤旋的地方。
——
進入重重樹林之後,她便下馬,牽馬慢行,聚精會神打量着四周。獵場中野獸,雖沒有太過兇殘的,但也有不好對付的,她還是要注意着點。
四下一片寂靜,唯有風聲陣陣,拂過耳畔。
陡然,右側不遠處傳來輕微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徐南歆不知所措,下意識側身隐入樹叢中。然而下一刻,她定睛望去,為首之人,竟是秦翊!
她居然碰巧遇見他們了。
“皇兄!”她面帶喜色,忙不疊朝他招手。
“你怎麼來了?”秦翊皺着眉,策馬上前,聽上去很是不滿。
徐南歆笑容收斂些許,有幾分心虛。她孤身一人來到獵場,若非碰上他們,此刻還真有點危險。
但看見秦翊他們安然無恙,她心中梗着的那口氣,終于松下了。即便待會兒,自己可能會被秦翊訓斥,她都不覺如何了。
徐南歆實話實說道:“臨近傍晚,且夜間恐還有雨,皇兄卻遲遲沒有歸來。故而,我有些擔憂皇兄的安危,竟一時跑出來了……”
若是往常,她壓根不會如此莫名其妙地擔憂。
可她總不能說,她知曉獵場多半有刺客,所以才這般擔憂。
不過如今看來,她的擔憂還是多餘了。
秦翊聽完,卻未曾如她料想般訓斥她。他定定看着她,竟罕見地沉默了。
“皇兄……?”徐南歆眨了眨眼。
他陡然回神,别過臉去,哦了一聲。
片刻後,又輕聲道:“大驚小怪,即便你再擔憂,日後也不可如此莽撞了。”
他竟沒怎麼訓她。徐南歆以為的狂風驟雨,忽變成和風細雨,一時之間,還有點難以适從。
她想了想,又問道:“皇兄,你們為何還不回去?”
而且他們看上去,并不像是在狩獵。
秦翊面容冷肅了許多,似乎才想起來當前的要緊事。
他沉聲說:“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眼下,樹林之中有刺客。”
“什麼?”她訝然地睜大眼眸。
秦翊他們竟然知道?
“嗯,方才狩獵時,朕察覺到他們的行迹。”他解釋道,“所以,此刻還不能回去。”
她有些沒理解,小聲問道:“皇兄,我們不應該趕緊逃回營帳嗎?”
“逃?”秦翊不屑冷哼一聲,“朕分明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順便撬開他們的嘴,問出始作俑者,為何要逃?”
“哦,那皇兄打算如何……把他們一網打盡?”
徐南歆環顧四周,他們的人手不過十來個,若是和刺客們對上,怕是也讨不了好。
“那些刺客正在數射之地外,尾随着朕,以為朕尚未察覺。眼下,朕打算把他們引至林中一處谷地,然後隐匿身形,圍剿他們。”
原來他們要偷襲。這樣勝算确實要大不少。
見秦翊一副勝券在握之态,徐南歆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靜許多。
“那我跟着皇兄,絕不會拖累皇兄的。”
“不然你還能去哪兒,在樹林裡無頭蒼蠅亂轉?”秦翊嘲弄掃她一眼,調轉馬頭,“還不快上馬,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天快黑了,雨也将至。徐南歆望着漸沉的天空,點了點頭。
她翻身上馬之時,忽聞頭頂上空,又一聲鷹隼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