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前幾天鄰居說過的話還曆曆在目,蘇茉楠突然覺得有些委屈,聲音也不由高了起來:“它那麼小,如果沒有人的保護,很可能就會餓死。”
紀淩洲冷冷地看着她:“這世界上那麼多貓,難道你每一隻都能保護過來嗎?”
情緒像漲潮,心裡一下子就被海水淹沒,蘇茉楠也說不清楚那時候是怎麼回事,她站起來大喊:“我能保護一隻是一隻!”
蘇茉楠不明白事情的走向怎麼就是這樣了,明明剛才她還覺得紀淩洲是在關心她。
許是委屈積累得太久,紀淩洲的話像引火索,給她撞槍口上了。
一次偶然,蘇茉楠聽見鄰居在讨論她:“一個年輕人,整天圍着一隻貓轉來轉去,也不結婚,也不怎麼出門,你說這以後都跟貓生活嗎?真的見不得這樣的年輕人。”
可明明那個鄰居之前還說她的貓好可愛的。
蘇茉楠愣愣地推開門,走進家,米粥在她腳邊熱烈地歡迎她。
确實,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那麼喜歡貓。
在她的童年,一大半部分時間是和流浪貓在一塊的,貓對于她并不隻是一個會動的小動物,更是一個在她孤獨時陪伴她的朋友。
五歲那年弟弟出生,蘇茉楠原本就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歡,弟弟出生以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
她以為每個小孩都是這樣的,總是被父母罵,不小心把飯掉到桌面就會得一陣毒打,衣服縫縫補補又是一年。
但她發現她弟弟不是這樣的,弟弟每天都能吃雞蛋羹,哭了還有人哄,全家人似乎都使出渾身解數,隻為讓弟弟笑一笑。
有一次她故意湊近弟弟,想讓母親抱弟弟的時候也随便把她抱起來,但母親冷漠把她推開,把弟弟抱着轉到另一邊,讓她去找朋友玩。
她好委屈,她哪裡有朋友?
那時家裡還沒有錢,沒住進城裡,周圍沒有同齡人,要麼别人嫌她太小不懂事,要麼她嫌别人太小聽不懂她的話。
心中的苦悶不知道和誰訴說,蘇茉楠好難過,隻好一個人到路上閑逛。
偶然發現垃圾池旁邊有個皺巴巴的小紙箱,那天下着小雪,但紙箱上卻沒多少雪落下的痕迹,像是剛剛放過來的。
蘇茉楠停下了腳步,隐約見那紙箱動了動,似乎還聽見微弱的“喵喵”叫的聲音。
她按耐住好奇,探頭去看,見箱子裡面擠着三隻小奶貓,一隻白橙色的,兩隻灰黑,三隻貓一齊縮在角落裡。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小貓像是感受到有人靠近,都擠着要去蹭蘇茉楠的手。
诶!還會蹭人手呢。
蘇茉楠一掃之前煩悶的心情,當時新奇得不得了,眼睛瞪得老大,也不管旁邊就是垃圾桶,就一直蹲着圍着紙箱子轉。
腿要蹲酸了,蘇茉楠站了起來想揉揉腿,紙箱裡的小貓以為她要走,都可憐地“喵喵”叫起來。
“我不走,我不走。”蘇茉楠又重新蹲下去撫摸小貓,小貓毛茸茸的,真可愛,比她房間那個掉毛的玩偶可愛多了。
蘇茉楠等啊等,等到太陽落山,有些後知後覺。
“小貓們,你們是不是被丢棄了呀?”
小貓“喵喵”叫了兩聲。
于是蘇茉楠扛着和她半個身子大的箱子,撲哧撲哧地扛回家。
“你們就是我的朋友!”蘇茉楠大聲地宣布,一路上都是她玲珑般的笑聲。
不過還沒進門就被母親攔住了,說弟弟還是個小嬰兒,會對貓毛過敏。
她那時候真讨厭弟弟,每次母親拒絕她都用這句話。
蘇茉楠舍不得她的朋友,但為了不讓她的朋友沒有家,她隻好挨家挨戶地敲門,問有沒有好心人要養小貓。
鄰居周奶奶很好心,說可以替她養過這個冬天,不過春天到了以後就要領走,因為她要搬進城裡和女兒住,蘇茉楠點頭說好。
那個冬天她過得很開心,吃完飯後就往周奶奶家跑,三個小跟班跟在她身後,什麼話都能和小貓說,别提多開心了。
但是,春天還是到了,左鄰右舍都問遍了,還是沒有人要養貓,母親更是強硬地說要養貓就不能進門。
蘇茉楠無奈之下隻能把小貓放了出來,經過一個冬天這些小貓的體格已經翻了好幾倍。
剛跳出紙箱的小貓到處亂跑,蘇茉楠隻好在後面扯着嗓子大喊,說可以出去玩,但飯點的時候要在周奶奶家的後院集合。
不過她等啊等,再也沒等來那出去撒歡的三隻小貓咪。
蘇茉楠惆怅又天真地想,或許是小貓們找到屬于它們的家吧,她真為它們高興。
不過後來每次在家無聊出來閑逛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地去尋找之前的朋友,雖然說再沒見過,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開了頭,她遇到更多的流浪貓。
不過這次她再沒有把朋友留住的想法,因為現在憑她的本事還養不起,所以她本着随心所欲的想法,遇到哪隻,就和哪隻做朋友。
她的童年,最後也有了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