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我租的房子啊。”
蘇母緊緊地盯着她:“那又是誰把你養大的?如果沒有家裡出錢,你能上高中,上大學嗎?”
“再說了你弟今晚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嗎?”
腳邊擦過一片軟乎乎的毛,蘇茉楠低頭一看,米粥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跑了出來,正挨在她的腳邊,姿勢雄赳赳氣昂昂,像是和她站在一邊的戰友。
和米粥對視了一下,竟然在它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安慰。
一聲尖細的尖叫,蘇天霄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扭曲了:“喂喂喂,你家裡怎麼還養貓啊?你不知道我怕貓嗎?”
蘇茉楠剛擡頭,就看到蘇天霄拿着沙發上的一個抱枕躲到角落,幾乎要把整個身子都縮在抱枕後面,抓住抱枕的手還不斷顫抖,看起來非常害怕。
一邊躲一邊大喊:“媽!快把那隻貓裝進籠子裡!快點啊!”
蘇茉楠覺得這一幕真稀奇,誰能想到當初帶領夥伴去虐待小貓的人現在竟是這個模樣?
此時米粥非常兇狠地叫了一聲,聽起來很不好惹,毛都炸了起來。
沒想到平常都是溫溫柔柔偶爾撒個嬌的米粥也會有這麼兇狠的一面,饒是蘇茉楠都愣了一下。
米粥非常不好惹地向前了一步,緊緊盯着面前的兩人。
“蘇茉楠!把你養的貓拿開!”蘇母向後退了兩步,命令的口吻,但語氣還算鎮定。
蘇茉楠卻突然覺得這場面很滑稽,她這麼大個人從小到大都是被他們打壓慣的,現在居然因為一隻貓吓成這樣。
她承認此刻心裡有一絲隐秘的快意。
“行了,米粥。”
蘇茉楠蹲下去把米粥抱了起來,抱起來才發現,米粥的身子隐隐在發抖,可能是有點害怕。
蘇茉楠安撫地摸了摸米粥的腦袋,明天一定要給它加餐,明明這麼怕還替她出頭。
隻是身影晃了一下,躲在角落的那個人又往裡縮了縮。
“你别過來!”
蘇天霄恨不得把整個人埋到地縫裡。
蘇母也喊她名字警告她。
蘇茉楠站定,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小說中的惡毒女配,以欺負人為樂,但不得不說,這場面确實滑稽得讓她有點樂。
不過再過就不行了,這不是她的性格。
“這小貓養了幾年了,不會真的咬人。”蘇茉楠說。
蘇天霄應該也知道現在自己安全了,從抱枕後面探出頭來反駁:“誰懂?咬了你就等着哭吧。”
蘇茉楠隐約猜出蘇天霄這麼怕貓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被貓咬過,又或者是被貓追過,從此烙下了心理陰影。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怪不得剛才在沙發上坐感覺有絨毛。”蘇母拍拍身上的衣服,抱怨道,:“正好也把貓帶出去,省得在這裡小霄會怕。”
“對,快點拿出去。”蘇天霄迫不及待地在一旁應和。
兩人命令的口吻俨然像這個家的主人。
蘇茉楠攥着的手發緊再發緊,從小被打壓慣了,她時常感覺自己做什麼或者是說什麼都是錯,畢業出來找工作後她也在積極改變自己的這種思想,但每逢過年回家又或者是家人的幾句話又會把她打回原形。
從來都沒有人站到她這邊,任何一句反駁都會顯得很蒼白。
雙方僵持了一會。
“行了。”蘇母歎了口氣,還是她先軟了态度,:“今晚先委屈你一下行嗎?明天我們就搬走了,也是第一次出遠門,你就讓小霄的過得好一些行嗎?”
蘇母突如其來軟下去的語氣讓蘇茉楠心中一顫,她其實最怕的就是這種,向來對你強硬的人突然換了個懷柔的态度。
說起來,蘇母的改變還是從畢業那場吵架開始的,雖然還是一碗水難端平,但也不像一開始就毫無理由地就站在蘇天霄那邊。
蘇茉楠緩緩地眨了眨眼,看向矮她一個頭的母親。
黑發中摻了白發,似乎比過年那時又多了一些,穿着樸素,背也有些彎了,手也因為過度操勞而顯得粗糙而肥大,用那種殷殷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
她吃軟不吃硬,最後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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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路上沒有行人,隻有幾盞規律間隔的昏黃小燈,孤獨地照着腳下的路。
腳下走的路經年失修,有的地方凹了個小槽,相對應的,也有地方翹起一個小邊。
昏黃的燈光把蘇茉楠的身影拉長,顯得孤獨又寂寥。
不知道踢到了什麼,腳尖傳來一陣刺痛,一個踉跄往前,手心擦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