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個自以為倒地就能睡的人眨了眨眼,把被子拉高,在黑暗中的那雙眼亮晶晶的,一動不動盯着天花闆,像是能看出什麼。
下一秒蘇茉楠又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接着之前數羊的數目開始數。
已經兩點多了,明天還要趕地鐵上班呢。
夜總是靜悄悄的,能聽到空調送風輕微的振動聲,外面客廳飲水機的咕噜聲。
棉被是她的,枕頭是她的,空調的溫度也開得和在家裡睡覺是一樣的,蘇茉楠擡手往旁邊摸了摸,但還少了一道最不應該改變的聲音——
米粥的呼噜聲。
手上摸了一陣空,蘇茉楠猛地坐起來,才想起米粥不在這裡,它去粘另一隻小貓了,而那隻小貓又非要和紀淩洲一個房間。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伸手摸到空了,蘇茉楠洩氣地重新躺回床上,納悶自己怎麼就變成孤寡老人了,明明兩隻貓都比較喜歡她,怎麼現在一個兩個都跑去粘紀淩洲了?
相處兩天還沒名字的小貓也就算了,那隻她養了三年的米粥,居然也屁颠屁颠地跟過去。
蘇茉楠又翻了個身,想起剛才進門時的場景。
不知道米粥什麼時候醒了,眼還挺尖,瞧見在紙箱裡面的小貓,立馬迫不及待地從她懷裡跳下去,兩隻貓頭碰頭,互相貓言貓語起來,迅速玩到了一塊。
然後她就看到了紀淩洲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似乎在說兩隻貓不是玩得挺好的嗎?之前她因為害怕米粥吃醋三番五次地把小貓留在這裡,現在光速打臉,害得她有苦說不出。
就好像是她一面着急好心地為小貓找主人,一面又不想照顧小貓的雙面人,俗話說就是那種假好心人。
兩頭都不能完全顧全,但她也有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現在好了,她付出了這麼多,結果就是兩隻貓都去粘那個冰塊臉了。
也不知道紀淩洲什麼時候魅力這麼大了……
蘇茉楠迷迷糊糊地想着,在鬧鐘響起的時候又迷迷糊糊地睜眼。
看着陌生的環境愣了片刻,連忙翻身下床換衣服。
瞧見隔壁的房門是緊閉的,猜想紀淩洲也許還沒有醒來,蘇茉楠洗漱的動作放輕再放輕,收拾完背包走到客廳,腳步頓了頓。
紀淩洲早已坐在餐桌旁,一襲熨帖的黑色西裝,精雕細琢的五官淩厲分明,骨節分明的手搭在面前的白瓷勺上,窗外微光落在他身上,暈染出淡淡的光暈。
蘇茉楠不清楚紀淩洲有沒有看到自己,先打招呼:“早,在吃早餐嗎?”
說完緊緊地抿住嘴,紀淩洲面前是一碗粥,現在這個點不是早餐還能是晚餐嗎。
紀淩洲“嗯”了一聲,也和她打了聲招呼:“早。”
蘇茉楠把背包帶子拽了拽:“那個……我先去趕地鐵了。”
還沒邁出腳步,聽紀淩洲問她:“不吃早餐再走嗎?”
蘇茉楠搖搖頭:“不吃了,等會我路上随便買就好了,我趕第一班地鐵。”
“這樣胃會不好。”
蘇茉楠邁出去的腳又頓住,現在的問題不是胃好不好的問題,是她能不能趕上地鐵的問題,但她還是點頭表示肯定:“确實是。”
她可不像紀淩洲有專車接送,每天去擠地鐵她能節省差不多一百塊呢。
想想蘇茉楠又看了紀淩洲一眼,明明開車過去時間會減少一半,她很奇怪紀淩洲為什麼要起那麼早。
輕微的刀叉磕到玻璃的聲音,紀淩洲擡眼看她:“廚房還有一份早餐,進去拿出來吃吧,等會我送你上班。”
蘇茉楠第一反應是拒絕,“不”這個字都說出來了,但看到紀淩洲那不容拒絕的眼神,這話又咽了下去,改口道:“這不太好吧。”
紀淩洲也就隻是淡淡地看她一眼,蘇茉楠莫名覺得有人在推着她的背往廚房走。
她的那碗粥已經被盛好了,放在電飯煲裡保溫。
蘇茉楠從鍋裡捧出瓷碗的第一想法是這個家居然還剩瓷器做的東西,她還以為全都被小貓打碎了,畢竟昨天晚上地上的碎片多得下不了腳。
在廚房小小懊惱了下自己怎麼就這麼輕易地屈服淫威了,甚至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在心中默念三遍吃人嘴短後,蘇茉楠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份尚存餘溫的粥端了出來,餐桌旁隻有兩個位置,她猶豫了一秒坐到了紀淩洲的旁邊。
既然紀淩洲說要和她一起去上班,那她就不用像平常那麼着急地兩三口就把早餐解決完,再加上旁邊紀淩洲的動作都是慢條斯理的,她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
但一碗粥就那麼多,蘇茉楠很快就解決了,胃部得到很好的充實,她感到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
紀淩洲也吃完了,在一旁看新聞。
蘇茉楠有些坐不住,剛想問什麼時候出發,餘光瞧見客廳飛奔過來一個雪球,外加一個橙色的小家夥。
注意力被分去了一大半,以為米粥會來到她這邊,畢竟每次上班之前她們都會有一個愛的擁抱,下意識地把椅子推往後面并伸出手,沒想到米粥直直地刹了車,跳到了紀淩洲的懷裡。
另一隻小貓因為彈跳力不夠,在旁邊着急地轉圈,被紀淩洲一手撈起,和米粥一起被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