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奶奶手上還搖着的蒲扇頓住,表情微微凝固,但随即笑了一下,像從回憶掙脫出來:“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這樣的一隻貓,是我未婚夫給的,性格也和這黑貓一樣。”
孫奶奶把黑貓抱起來,歎了口氣,語氣很惆怅:“隻不過後來不見了。”
“不見了……是自己偷偷跑出門了嗎?”蘇茉楠輕聲問道。
“是我自己弄不見的。”
孫奶奶也意識到這個話題扯遠了,清了清嗓子:“不說這個啦,你傷心我就不開心。”
蘇茉楠也想牽一個安慰的微笑,卻發現嘴角很僵硬。
她是有點了解孫奶奶的過去的,采訪之前基本的任務信息是必須做到位的。
有關于孫奶奶的過去,不隻是那些浮于紙上的信息,更多的,還是從村長口中得知。
别看孫奶奶現在對誰都是一副沒脾氣的樣子,其實她過去還是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呢,年輕的時候跟人私奔過,隻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孫奶奶最後還是聽從了家裡的安排,嫁給了她的現任丈夫。
丈夫愛賭博,家裡根本就攢不了一點錢,而且脾氣還挺爆,遇到一點不順心的事就打罵孫奶奶,鄉村鄰裡可沒少來勸。
十幾年前丈夫因病去世,這屋子終于安靜下來,孫奶奶的也漸漸年邁,行動也不太利索,唯一的兒子遠走高飛說是去打工,至今沒留下一點音訊。
孫奶奶逆來順受的日子裡,大概就隻有那次私奔是此生最大膽的決定。
所以那個未婚夫,大概就是那個和她私奔過的人,蘇茉楠其實也不是很了解,大多都是村長跟她說的,隻知道那個未婚夫家裡很有錢,孫奶奶結婚後他就出國了,兩人再也不複相見。
蘇茉楠知道孫奶奶是想到了傷心事,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孫奶奶突然牽住她的手:“當兩人心意相通,“能法”就會出現。”
蘇茉楠措不及防地被牽起手,不知道孫奶奶是不是又說了方言,她有些聽不懂:“‘能發’是什麼?”
孫奶奶隻笑笑,沒解釋。
蘇茉楠隻當孫奶奶和她講的那句方言夾雜的話是一句感慨或者說是勸誡,直到坐到出租車上,山間的小路彎彎曲曲,她才想起那句話很熟悉,自己似乎在哪裡也聽到過。
對了,好像是紀淩洲也說過同樣的話。
蘇茉楠頭挨着車後座的玻璃窗,山路的陡峭把她的腦袋一震一震的,她趕緊把位置往裡挪了挪。
“能發能發……”蘇茉楠念了好幾遍,這聽起來好像和魔法的讀音很接近诶。
“南瓜,發什麼呆,下車了啦。”郝哥在一旁催促道。
不知道外面的景物什麼時候停了下來,蘇茉楠回過神,忙拿自己的包下車。
郝哥嘟囔:“怎麼回事,天天發呆,怎地,真被蘇璃那家夥傳染了?”
蘇茉楠搖頭:“剛才在想事情。”
郝哥猛地回頭,看起來很驚訝:“真有情況?”
蘇茉楠如何能不懂得郝哥的意思,無非又是開始八卦她有沒有男朋友的事情,自從上次她不小心暴露自己相過一次親,他們部門的八卦之心是越發的強勢。
蘇茉楠無奈地說:“郝哥,我記得你之前不愛聽八卦。”
“诶呀,這不是關心你嘛,你很可能成為我們部門第二個脫單的诶,果然姓蘇的就是比較有優勢嗎?那我去改名好了。”
蘇茉楠覺得好笑,郝哥這樣說是因為蘇璃經常把“姓蘇的就是厲害”挂在嘴邊,因為自己也姓“蘇”就沾了光。
說到蘇璃,蘇茉楠想起她周一因為做手術請假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家裡管得嚴,而蘇璃又喜歡玩遊戲,所以她的手機白天就被管控了,蘇茉楠都沒怎麼能和她聯系。
所以紀淩洲應該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照片的事情懲罰她吧,蘇璃現在都這麼可憐了。
中途蘇茉楠和郝哥要換乘的車不同,郝哥把手裡的南瓜塞到蘇茉楠手裡:“南瓜就該有南瓜,你拿走吧,再說了我也不會煮飯啥的。”
說完郝哥的車就到了,郝哥揮了揮手:“正好,我先走了。”
南瓜是孫奶奶給他們倆的,蘇茉楠本來還想一人一半來着,見郝哥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見,連忙說:“那我之後做一些南瓜餅什麼的帶給你。”
也不知道郝哥有沒有聽見,人海迅速淹沒了她的聲音。
蘇茉楠抱着有點沉的南瓜去搭乘自己的車,裝南瓜的袋子太脆弱,一邊可以提的地方斷掉,蘇茉楠隻好雙手拖着南瓜。
終于到熬到了自己要下的車站,蘇茉楠連忙把南瓜搬下去,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平常這個點她能被擠成肉醬。
下車後蘇茉楠先是到旁邊公交車站的椅子坐下,南瓜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先提前休息會,等會一口氣把南瓜搬回家。
傍晚時分,日沉大地,路燈已經亮起,好像不久前也有一次坐在這個位置上,而且還是同樣的時間……
就是那天有些暈車,在這邊休息了會,紀淩洲還非常好心地幫她把購物袋拿回去。
那天自己還向他借了兩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