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快速地擺動着,中年男人閉着眼,聲音低沉:“他……嘶,從手相上看,你的姻緣很是曲折啊。他,不是什麼好人,等之後你們結了婚,夫妻吵起架來,他會摔東西,會打人——姑娘,這種人,不管是談戀愛還是結婚,都要三思啊!”
語到最後,已經變得沉重,仿佛深有同感地在歎息。
閑來無事,莺芝把這男人嘴裡的“你等待的人”和她确實在等的人稍微聯系了一下,發現完全是南轅北轍。
“不能吧?我覺得他脾氣挺好的啊。”
中年男人不贊同:“不管平時表現的怎麼樣,内裡都是個脾氣暴躁的。這種人生起氣來最可怕了,謹慎點沒壞處,可千萬别戀愛腦啊!”
話音落下,半晌沒有等到回應,男人微微擡眼,觑向對面的女生,卻正撞入一雙黝黑的眸子。
莺芝安靜地看着他。
男人手裡折扇一頓,旋即搖得更快了。
“莺——……這是在?”
文隽在凡間的住所離莺芝這地方不算太遠,不到十分鐘路程——
他們這些做神仙的,到凡間來,選擇落腳處時不自覺地就會靠廟近一點,或許也是一種本能。
剛一踏入這條街,尚且隔着數十米遠時,文隽就已經看見了莺芝的身影,夜色裡,那一襲粉色的衣裙格外醒目。
隻是等到他走近一點,卻被眼前的景象給搞得一頭霧水。
一個算卦的攤位,她坐在這裡做什麼。
文隽腳步遲疑:“你這是……在算卦?”
聽到熟悉的聲音,莺芝側轉了腦袋過來,仰頭望向文隽,指了指攤位後的中年男人:“嗯,他給我算了一卦。”
一個神仙,找凡人算什麼卦……
默了默,察覺到她似乎想繼續說,文隽配合地問了下去。
“……算出什麼了?”
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會推算,就算真的會,也沒有能夠看出神仙命格的凡人啊。
莺芝表情沉重:“他說你很暴躁,會會打我。”
文隽:“……”
文隽:“?”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滿頭霧水,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用眼神詢問莺芝:……仙子,你到底在跟這騙子聊了些什麼?
“這……”中年男人和文隽短暫對了個眼神,被那雙眼睛一看,頗有點不自在。
他這下算是懂為什麼這女生說“不能吧”了,這男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完全就是個文文弱弱的大學生,還是學習很好的那種。
而且總感覺沒什麼精神,自己一拳估計能把他打吐血。
檢讨自己是不是編太過,中年男人默默移開視線,重新看向莺芝。
在兩位男性矚目中,莺芝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雖然你是騙我的,但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
“第一,他……”
她偏了偏頭,以示意指代的是身邊的文隽,“——是我的同事,不是我的正緣,如果你真的會觀緣,應該能看到我的緣線非常幹淨。”
文隽:?
誰跟誰?什麼緣?
……難道這騙子剛剛說他倆是一對?
中年男子也滿頭問号。
緣線,觀緣——這什麼奇奇怪怪的說法。
難道這女孩是玄學愛好者,這些是他不知道的姻緣方面的專業術語?
合着這次是踢到行家頭上了?
莺芝沒有理會他們的困惑,她自顧自說着,解下腰間挂着的荷包。
從荷包裡拿出一根紅色的繩子,莺芝把它放到了中年男人面前的塑料布上。
“第二件事——那位十二年前和你分離的女性,三日後會出現在此地向東五裡處的路口。”
意識到她說了什麼,中年男人渾身都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擡眼,直愣愣看向莺芝。
“你至今都還是孤身一人,我想,應該就是難以忘記她吧?如果你不想錯過她的話,就抓住機會,或許有幾率碰上。錯過了這次,下次的擦肩,是十年後。”
對他的驚訝并不在意,莺芝把荷包重新收好系回,随手理了理裙擺,指向那根紅繩,溫聲道,“去的時候可以帶上它,能夠助你擴大相逢的機遇——嗯…算是抵你給我算卦的卦錢吧。”
說罷,她招呼文隽:“我們走吧。”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男人才從愕然中回過神來。
他怔怔看向面前攤位上那根孤零零放置着的紅繩,手指緩緩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