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商瑤青驚呼道。
“暫時不會被廢,”楊善玄安撫道:“我當時連夜便去了外省體察民情,現在我翅膀硬了,他們暫時拿我沒辦法。”
“那就好。”
他娓娓道來:“我曾說過不願意你與她們相處,東宮比之後宮權利争奪也是旗鼓相當,她們有世家背景,更有帝後支持,你卻有太子的寵愛。我冷落她們太久,她們未必不會對你下手。”
商瑤青聽出來了,楊善玄顧不了她的方方面面,必要之處隻能切斷聯系。
“我理解的,多謝你了。”她有些心驚,還好沒有真拿宮鬥劇本。
楊善玄的表情穩定到沒有任何起伏,聲音很淡:“她們曾處死過好幾個原本在東宮中與太子有過關系的女人。”
不用思索,商瑤青就能明白對方說的太子是楊善玄的原主。
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心中現在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後怕來得多。
看來,楊善玄對她的保護比她想象中的程度要更深。
商瑤青的臉色登時有些白了。
“不過,你現在也不用太害怕,我派了人在她們身邊,不會讓她們有機會在你身上下手的。”
即便被安慰了,商瑤青也沒有感覺到太輕松。可能是這段時間過的有些太輕松了,倒讓她對于活着十分留戀。
“我想了一下——”語氣有些凝重。
楊善玄停步望着她,目光平靜中帶着不可掩飾的灼熱,可惜商瑤青并不顧及。
“要不然你找一個理由,我離開東宮吧。”她道。
楊善玄眉心微跳,眉目很深,卻扯出了一個笑:“如果是擔心安全,我能保證我有生之年都會保你平安。”
商瑤青笑了下,像枝頭清雅的茉莉,雪白的肌膚恍如白雲層層剝下的白紗,明靜的面容如同一塊完整美麗的玉,光華流轉。
“謝謝你,但并不是這個原因,其實我早就想先告辭了。”
醉人的花香絲絲縷縷飄在人前,稍有不注意便會被掠奪心智,光影将二人分隔開。
彌漫的花瓣在她之上,膚白帶笑,眉目柔靜,好似天上仙子,與這飄揚的花瓣是同源而生,她是她自己的仙。
光華流身,目不移視,楊善玄不知覺間放緩了呼吸,無法挪開眼神。
相反,商瑤青并未看他,語氣怅然:“總是麻煩你保護我也不好意思,但這不是主要原因——我已經有了一定的生存能力,可以支撐一個人生活。”
“再有,”她默了會兒,又道:“有一,便有二,再有三,既然有你我,也會有其他人,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出規律。”
她說這話時,臉上雖然還帶着輕松的笑,但語氣卻堅定無比。
楊善玄看了她,許久不說話,最後,隻長歎了一口氣道:“你要走、便走。”
空氣恍然凝滞,商瑤青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語氣的變化。
就在這時,有一個下人匆匆跑來。
在東宮,貴人面前疾馳乃是重罪,可以杖責的。隻兩人都不是會開口教訓的人。
“參見殿下、良娣。”
商瑤青見她步伐不穩,生怕人摔了,連忙上前伸手去扶,問了句:“可是有何要緊事?”
天冷,她卻看見了面前這人額上還有幾顆明顯的汗珠。
第一次被貴人關心的小沉十分誠惶誠恐彎腰感謝,他身份低微,本來是沒有在貴人面前露臉的機會,卻體格輕健,今日事情緊急,讓他來跑了這個腿。
“宮裡來了人,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要将商良娣帶進宮問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恍如彩色煙花在夜空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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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去皇宮的馬車上,商瑤青的内心十分忐忑,她不斷在調整呼吸。
偌大的馬車上燃着熏香,飄起了層層虛幻的白煙,缭繞在二人周圍。
“要不然我現在讓人送你回去,我去和皇後說清楚就行了。”楊善玄看她的臉色不好,适時開口。
“不用了,你關照不了時時刻刻,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她真要處死我,你能趕上給我收屍就OK。”
車内都是易燃的布毯與木頭,沒有點蠟燭,隻車外挂着四個還算亮的燈,随着布簾一下一下地動,時不時鑽進來些許光亮,襯得二人的表情都不明。
楊善玄沒挪動過視線,語氣很冷:“她殺不了你。”
商瑤青身上是繁重的衣裙,頭上的首飾卻并不太多,沒有幾分貴氣。
皇後的人是下午到東宮的,她卻不能當時就走,入宮前會有一系列繁瑣的步驟,這樣一折騰下來,也将将到了晚上。
楊善玄已經用最簡潔明了的話歸納了皇後這個人,以及可能會對她做的事情,也算有備無患。
很快到了地方。
一個大太監帶着兩個小太監很明顯在候着他們。
最先下車的是另一輛馬車的嬷嬷,也沒有和同事寒暄兩句,立馬就與大太監站在一條水平線上,等着人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