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晏元青見氣氛已經烘托得差不多,便試圖套出些話來。他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對趙縣令說:“趙大人,來,我們再來一杯!李某聽聞您治縣有方,百姓都對您贊不絕口,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趙縣令被吹捧的迷迷糊糊,臉上顯出些酒意,咧開嘴:“哪裡哪裡。”
晏元青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後,開始大談生意經,言語中透露出對洛陽市場的濃厚興趣。
他提到自家在京城做生意,賺得盆滿缽滿,現在他想獨立出來開分号,便看上了這洛陽城。
趙承業了然:“難怪我聽李兄一口京城口音,不知你這是何行當呀?”
他眼珠子轉了轉,搓了搓手,又道:“咱們兄弟二人交了心,隻要李兄你開口,我肯定是能幫襯就幫襯。”
有些生意隻要官商合作,再搞點小動作出來,便能迅速打開局面,獲取巨額利潤。
晏元青聽罷,十分上道:“李某父母在京城做的就是那些稍微有些‘偏門’的生意,不過自然是合乎圻朝法律的,隻是手段上有些……靈活。現在我想在洛陽也搞一套,不知道趙大人有沒有興趣一起合作? ”
趙縣令現在來了精神,以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李兄果然是有膽識之人!”
說完,兩人又幹了一杯酒。晏元青像模像樣地拿出來地契,還有一份僞造的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着一些虛假的交易和盈利情況。
趙縣令在酒精的作用下,根本沒有仔仔細細地看完,他以為晏元青真的是來與他誠心合作的。
尤其在看到晏元青拿出來的京城官印後,趙承業就已經完全放松了警惕。
“李兄,你别看這地方裡有不少商賈,哼,他們看着白手起家,其實不少是靠着我才能做起生意來的。他們給我送銀子,我給他們行方便,大家各取所需。”
趙承業半明半暗地說道着,沒注意李萬财旁邊的侍□□頭都握了起來。
在暗室躲着的三個人烤鴨腿都不吃了,幹脆把耳朵貼到門邊,他們屏息凝聽,誰叫這縣令越說越精彩。
暗示門從上到下三個腦袋貼在上面,分别是知府大人、林楓和成姗姗。
知府大人聽得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他斷斷不能想到,這一個小小縣令也可以受賄受成這番模樣,真真是膽大包天,肆無忌憚。
他想起來上頭派人給洛陽的各項指标,想起來自己為了這些指标兢兢業業,卻沒想到洛陽官場竟然有這樣的敗類。
他強忍着心中的怒火,繼續聽下去,林楓和成姗姗也聽得目瞪口呆,他們雖然知道官場黑暗,但也沒想到會黑暗到這種程度。
見趙承業吐露的差不多,晏元青也沒了耐心,
"聽聞大人愛食八寶鴨?"晏元青笑吟吟遞上,"恰巧新聘的廚子擅做此菜。"
趙縣令盯着油光水滑的鴨子,卻沒注意底下還壓着雲鶴軒的賬本。當他夾起鴨腹下的糯米時,黏住的正是自己收賄的票據——原是飛雁塞進去的。
“這糯米怎有墨香?”晏元青故作驚訝,在那邊陰陽怪氣。
趙承業還未反應過來,林竹就已經抽出染了鴨油的密信,遞給晏元青。
晏元青裝模作樣地好奇看了看,說道:“喲,這'每月初三,老地方'的字迹似曾相識,這是什麼?”
無痕突然破窗而入,扛着嘴裡被塞了一團布的雲鶴軒掌櫃:"大人,這位說要給您帶些陳年普洱,可卑職看着箱子裡像銀子啊!"
趙承業臉刷的變白,酒醒了一半,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這人與我有何幹系?”
林楓忍不住了,偷摸把混熟了的知府大人往外一推:“大人,還是你去管他吧,這縣令肯定不認了。”
果不其然,趙承業不認賬:“我方才說了什麼,誰又能佐證?是你這小小侍女麼,還是外地的客商?”
“那我來作證,你看可行與否?”
趙承業滿不在意地回頭,呆住了:“知府大人,您什麼時候來的?”
知府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咂巴着嘴裡的烤鴨回味,嚴肅道:“我一直在。”
趙承業傻眼了,氣急敗壞地指向李萬财:“你騙我?”
晏元青站在一旁,神色淡然,對于趙承業的歇斯底裡并未有絲毫動容。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知府接過證據,瞥了一眼趙承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趙承業,你的一言一行,本府都看得清清楚楚。莫要再狡辯,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林竹一把扯下了面紗:“一直不能說話,憋死我了!”
這瓜吃夠了,爛攤子就交給知府大人吧。
于是,林竹一行,伴随着夕陽的餘晖,拍着吃飽的肚子,滿意地回家。
事件之後,京城裡關于趙承業的醜聞和知府大人的公正裁決很快便傳得沸沸揚揚。
林竹幾人和他們的“百姓評選”專欄也辦得有模有樣,《洛陽食話》逐漸在洛陽本地嶄露頭角。
原本隻是出于興趣重生後重操舊業,但林竹意識到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報刊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美食點評平台。
她翻着逐漸增多的百姓來信,意識到這份報刊可以成為一個有力的武器,用來打擊那些黑心店鋪,揭露他們的醜惡行徑,保護消費者的權益。
甚至可以引發不小的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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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槐花簌簌飄落,有幾片沾在林竹新換的鵝黃襦裙上,她正握着竹柄細毫筆,在草紙上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