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
林竹與晏元青換上略為正式的衣裳,一改往日的随意模樣,堂堂正正地走進了傳說中的冀州第一大酒樓:福珍樓。
福珍樓的規模果然名不虛傳。
外面看着就是雕梁畫棟,朱紅色的大門立在街口,氣派十足,門前的夥計笑容可掬,熱情地招呼着過往的客人。
“二位客官裡邊請!”
大堂内人聲鼎沸,賓客絡繹不絕,裡面也算别有洞天,規模宏大氣派,一層有個大空場,據說是每天晚上留着給請來的戲班子表演用的地方。
正對門口的牆上挂着一塊大匾,寫着“福珍樓”三個鎏金大字,後堂穿梭着忙碌的夥計,滿屋子都是飯菜香氣,看起來像極了一家生意興隆的好酒樓。
食客們吃得津津有味,可聽他們的談話,大多是“來了冀州,總要嘗嘗福珍樓”的心态,甚至有人直言:“畢竟是招牌大店,味道一定不錯吧?”
林竹輕笑:“‘一定不錯’?呵,看來這酒樓的名聲,恐怕更多靠的是名氣,而不是味道。”
晏元青輕笑:“林小姐這是帶了些個人情緒,他們固然可恨,不過我們先嘗嘗吧。”說罷,不知從哪掏出來個哄小孩的玩意兒,街邊賣的玩的,可以轉動發出聲響的小東西。
遞給了林竹:“消消氣吧。”
林竹低頭一看,被氣笑了。
兩人尋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掌櫃立刻派夥計上前,滿臉堆笑:“二位貴客,想吃些什麼?”
晏元青不動聲色地合起折扇,微微一笑:“自然是點幾道福珍樓的招牌菜。”
那個夥計收起笑容,立刻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聽他嘴皮子還挺溜,明顯不是随意雇來的,恐怕還有什麼培訓之類,顯得十分專業。
他給二人推薦道:“本店的招牌菜有玉麟香酥鴨、百花魚卷、翡翠豆腐羹,還有我們新推出的天香脆皮雞等等,都是用上等食材烹制的,保證讓二位食指大動!”
“那便來這些吧。”林竹随意道。
晏元青又補充了一句:“再加一壺梨花白。”
夥計見兩人點的不少,立刻高興起來,拿着筆刷刷寫着什麼,然後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倒着退後:“好嘞!客官您稍等嘞。”
等菜品上來,林竹他們一試吃,結果發現福珍樓食物不過如此
那道玉麟香酥鴨,外皮倒是的的确确的金黃酥脆,切開一看,裡面的肉質看似鮮嫩,但一入口,林竹微微皺眉......這鴨肉雖酥卻幹,鴨肉纖維偏柴,醬汁寡淡,還不及洛陽的樊樓做得好呢。
還有百花魚卷,這道菜式樣十分精緻,福珍樓的廚子有所創新,将魚肉卷成了花形,外面裹着一層蛋皮,看着頗有賣相。
晏元青一口咬下去,卻覺得魚肉口感有些松散調味偏甜。翡翠豆腐羹倒是湯色乳白,點綴着翠綠的菜葉,賣相最佳。可林竹喝了一口,心中卻暗歎,這不過是尋常的豆腐羹,調味雖穩妥但缺乏驚喜,放在小酒樓裡算是不錯,但絕不配得上“冀州第一酒樓”的名頭啊。
其他的菜也大都如此,沒有大的差錯,卻也沒有過分的亮點了。不值得有如此多的客人來。
待到林竹放下筷子,微微摸了摸有些鼓起來的小肚子。
晏元青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見到她的動作之後,笑了一下,緊接着看向林竹問道:“如何?”
林竹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道:“可吃,但也不過如此。”
她拿起桌上的白巾擦了擦嘴,聲音微微低了些:“福珍樓的菜,做得算是規矩,但它不該是冀州第一。”
對面的男人贊同:“确實。昨日我們去的夜市裡都有許多美味了。”
這家店,裝修大氣,菜品平平,實在是......不知如何評價才好了。
最過分的是欺壓同行來提升自己的做法,才最最是讓人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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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微暗,街道上的行人變少了些,林楓和成珊珊才拎着一包新買的點心回到住處。
劉二虎、林竹和晏元青早已等候在桌前,晏元青悠閑地倒着茶,而林竹則興緻勃勃地在紙上寫寫畫畫,似乎在整理思路。
劉二虎頗有些拘束地坐着。
“如何?”林竹擡眸,看向二人。
林楓長長地歎了口氣,把手裡的點心放下,聳肩道:“還能如何,沒人願意多說,但我們可以肯定一點,福珍樓的名聲不止是虛的,還是靠壓制同行維持的。”
成姗姗點着頭,補充道:“我們去了幾家小店,有人躲着不談,有人歎息搖頭,甚至有人直接勸我們别多管閑事。要說福珍樓沒幹過什麼壞事,我可不信。”
其實也就是說,冀州并不是沒有好吃的,隻是好的東西被壓着,真正的好店被打壓得擡不起頭。
所以這一家獨大的現象讓這裡的餐飲行業從事者灰心喪氣,難怪夜市如此繁榮,還有不少轉了行的。
吃得起的,就說它好;吃不起的,也隻能聽人說它好。倒還真是一家害了天下。林竹支着腦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