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許陵都是帶着大大小小的傷下山,然後養一陣,休養的時候鑄劍術也不能落下,并無大礙後再繼續挨打。
五年來,許陵主要做這三件事:鑄劍、學劍、挨打,後來慢慢不是單方面挨打,而是挨打的同時找準機會反擊。
方應前幾年過年歸家,也順便看望紀酒霞和許陵,許陵熬年頭兒,與方應匆匆幾面,他也沒停留多久。
待到後幾年,方應甚至沒法回來,重峽峰對将滿十八歲的弟子越來越嚴苛,方應在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提起。再後來,許陵十六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
七月下旬,平原門、眉豐派和重峽峰各派遣長老和弟子前來松溪郡,招收今年滿十八歲鑄劍師和劍器師,弟子可先行選擇門派,合格則通過,成為三派其中一名新弟子。
凡是年滿十八歲,懂得一些鑄劍或劍術方面皆可報名,一律符合的報名者方可确認所報宗門,一切準備妥當,三日後便開始測試。
許陵毫無疑問選擇重峽峰。
測試結果分甲乙丙丁四個等級,内容為筆試和實操,一天之内測試完畢,十日之後揭榜。
許陵是以鑄劍師的身份報名,上午的筆試要考的内容和鑄劍術相關,少部分與劍術挂鈎,同理,劍器師也一樣。
下午要測試的隻剩實操,統一未時開考。
鑄劍師從鑄劍流程抽取一個環節,因為鑄劍費時,上面一緻決定從普通鍛打和折疊鍛打兩個流程讓測試者抽取,主要考驗鑄劍基礎。
而劍器師就比較難了,一些普通的劍器師往往在這一關慘敗。
實操測試内容分别為兩項,第一項将抽到的劍術成功演示一遍,第二項則隻能以所抽中的劍術打敗對手。
因此,每年都會淘汰大批劍器師,很多劍器師不願因此放棄。有些走野路子,自學成才,大成就便成“野生”的劍器師,有些家中有條件,拜有實力的劍器師為師,繼續走劍器師的路。沒有其他法子補救的人,便改行做鑄劍師或從事其他行業。
許陵深刻體會到測試的殘酷,不成功便成仁。
備考期間,她也沒閑着,将之前的書搬出來溫習,她怕的是筆試,雖說紀酒霞時不時突然抽查,她都能應付自如,不過她絕不抱僥幸心理,難保筆試拉低了她的等級,影響她拿兩個甲等。
而論實操,許陵根本不怕。
終于,測試開始的這一天到來。
許陵早早起了,做飯時特地給自己煎了兩個荷包蛋,加一根油條,做出了備戰高考的架勢。
紀酒霞看她的擺盤,疑惑道:“什麼意思?”
“寓意滿分。”許陵回答。
紀酒霞吃着油條,“那你應該吃一根炸成‘甲’字的油條,而不是吃兩個蛋和一根油條。”
許陵嘀咕道:“我上哪兒買‘甲’字的油條……”
紀酒霞直笑她。
臨近測試時間,紀酒霞陪同許陵前去,每年這個時候,松溪郡都格外熱鬧,無數長輩陪伴自己的孩子前去應考,既期待又緊張。
人擠人,紀酒霞瞟了一眼已經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許陵,見她面上毫無波瀾,便道:“不緊張?”
許陵如實回答:“您考查我的時候,我答不出,才有可能緊張。”
“那都多久之前了,這兩年我問你答,就沒見你答不出。”
答不出,練劍術時是挨打的,許陵可不敢敷衍了事。
人頭攢動,她踮起腳尖,勉強瞟到告示,還沒看清又被一個腦袋擋住,無奈隻好放棄,“那證明您教得好,我也學得好,應該高興才是。”
剛說完,便聽見告示旁來了人通知測試者進場。
紀酒霞忙催促她去:“爺爺下午在外面等你,晚上給你做你愛吃的水煮魚。”
測試者要在裡面待上一天,筆試和實操結束方可離開,中午的飯食也是由郡守遣人同長老們的飯食一同送去。
見許陵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紀酒霞回憶起過去。
曾經,他也是這樣送懿湫進場的。
可時間太快,他已經老了,是不是等不到女兒回家的那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