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之前,許陵手持穿雲劍經過通天梯、歸雲木橋,趕往指劍峰。
指劍峰乃重峽峰第二高峰,周圍銜接的山體連綿不絕,尤為特殊,薄如紙,猶似斧劈刀削,石壁堅如磐石,宛如數把大劍直入雲霄,過去多少年歲仍舊屹立不倒,雄偉壯觀。而雙星台群山環繞,地勢較低,松木繁茂,兩邊瀑布流淌飛瀉,建立一座兩層樓閣,匾額刻就“雙星台”金色三字。
因場地寬敞,中間還設立擂台,擂台之下蓄着一潭碧色池水,不知深淺。
今日雙星台可算熱鬧一回,不僅老生彙聚一堂,還添了十幾副新面孔,更重要的是此次授課長老是陸奉月。許陵到時,雙星台上已有三十幾人,皆佩穿雲銀劍,她來得不算太晚,不出一會,人一個接一個人登上雙星台。
老生新生皆有耳聞陸奉月長老最不喜遲到缺席的弟子,頭一日開課不敢造次,被陸奉月記住更不敢,管事長老先出面,指揮所有弟子列好隊,從左到右按年齡大小依次排列。
“人都齊了吧。”未時一到,朱門大開,紫白衣袍的女子踏出門檻,她約莫三十五歲,神情肅穆,不大好相處,邁出的步子大而穩健,大袖微翩,佩雙月劍,氣質清冷,如話本說述的劍仙,此人正是陸奉月。
雙星台管事長老手捧一本淡黃名冊,記錄今年綜合劍術課業的所有弟子名字:“今年入門的新弟子十三名,所有弟子共有五十六名,未時之前列隊後數過一遍,剛好五十六人。”
“比前三年好得多,都很準時,至少沒出現遲到或缺席。”陸奉月眼風掃過台階下衆多弟子,話鋒一轉:“往年都是你點名,今年由我親自來。”
管事長老連忙遞上名冊,陸奉月接手過其他長老,有一年也曾親自點過名,課業有多少名弟子,她便也記住多少名,無一例外,翻開名冊,原先的弟子排最前面,新弟子排最後,職業标記清楚。
她掃了第一頁一眼,沒有開始點名,竟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鋒銳掃向新弟子名單的第一名。
“陸纏。”她開口,聲音響徹雙星台。
一個男弟子出列打躬:“弟子在。”
陸奉月看他一眼:“歸隊吧。”
排倒數第三的許陵擡眼,目光落在前方,如果她記得沒錯,昨日散學,碰上帶頭偷襲方應的王漾催促召劍的人就是陸纏。
陸奉月一一念過,前面的弟子整齊有序,挨個出列,待到許陵,她本以為陸奉月會同适才那樣被點名,可喊出她名字之前,陸奉月稍頓片刻,須臾才喊出:“許陵。”
許陵聞聲出列,仿照前幾位弟子那般回道:“弟子在。”
正以為陸奉月就此讓她歸隊,誰曾想竟問:“你是鑄劍師?”這一詢問不打緊,哪料其他五十五位弟子不約而同,目光皆向許陵掃射而來,格外震驚詫異。
許陵頓感心慌,倘或眼神能殺人,自己估計已被盯死在原地,五十幾雙眼睛紛紛投來,一舉一動皆在眼中,而且從幾個劍器師察覺到一絲不太友善的眼色。陸纏回頭,瞥見這位名為許陵的鑄劍師與他昨日見到的那位許鑄劍師是同一個人,心中不由大喜。
許陵回答:“弟子确為一名鑄劍師。”
“新入門的鑄劍師勇氣可嘉,課業已有好些年沒有鑄劍師加入,五十六位弟子中唯有你一人是鑄劍師。”陸奉月語氣淡然,然而所說内容皆在指明許陵的存在與衆不同。
偌大的雙星台,一個鑄劍師身處劍器師之内,就好比野生狼群加入一頭初來乍到的狼,但鑄劍師加入課業,無可争辯是這個課業存在的重要意義,人人皆明白這道理。
“是。”許陵唯有附和,現下情形于她而言還不是大展拳腳之機,向餘淩淩施展的妙計現今行不通,唯有這些劍器師放下介懷,她好融入其中,将手中劍一同指向陸奉月方能施展。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陸奉月又問。
“弟子無言。”許陵微微低頭,佯作柔弱,輕聲回道。
“歸隊吧。”
許陵道了聲是,重新回歸隊伍。
新弟子點完名後,陸奉月從之前的弟子開始點名,結束後,陸奉月朗聲道:“之前是霍長老開課任教,我不知他怎麼要求你們,但從今日起便要以我陸奉月的規矩來,都聽清楚了嗎?”
弟子齊聲道:“聽清楚了,陸長老。”
“很好,今日不學劍術,而是讓我們互相了解彼此,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陸奉月往前走,停留在第一台階,一聲令下,“新弟子出列,全體上擂台,其他人留在原地。”
一聽上擂台,衆人目定口呆。劍器師上擂台意味真刀真槍上陣,兩名劍器師持劍上台進行對決,正常情況簡單切磋,點到為止,不同于名劍大會比試的激烈和未知。但此次情況不同,竟要十三個劍器師上擂台,新弟子初來乍到,還未完成三個月後的入門測試,陸奉月長老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愣着做甚,最後一名弟子帶隊上台!”陸奉月又是一陣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