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利劍,于劍的選擇,你我志同道合。”許陵茅塞頓開,更是笑得燦爛,她将劍持平,劍臘映出溶溶春光的目色籠上冷凜,她雙唇翕動,笑意徹底散去,話語及時一轉,猶如劍出鞘帶出的銳風:“隻不過你手中這把劍不夠鋒利,似乎不足以一劍封喉!”
話未落,劍已至,勢如破竹,筆直朝相劍師喉間刺去,劍光一時晃花了人眼。
劍似淬了天光,寒光一閃,晃花人眼,衆人皆不知發現何事,耳畔聽得劍聲嗡然,叮的一聲。
随即劍光稍縱即逝,人群中央,許陵劍指陳相劍師,劍鋒離他脖頸隻餘三寸,若不是陳相劍師手疾眼快,食指與中指合并,夾住劍身,再晚一步,那劍便會割破喉嚨。
許陵這一舉動,滿座皆驚,謝無絕厲聲道:“重峽峰許陵,讓你查案,你竟敢傷我名劍閣弟子!”
許陵冷笑:“謝長老确定這是你名劍閣弟子?”
謝無絕登時一愣。
陳信獰笑,不再僞裝,手指發力,咔嚓一聲,許陵手中劍眨眼間斷成兩截,左手倏地從右袖中甩出一柄烏光閃閃的軟劍,軟劍如匹練,絞風襲向許陵。
軟劍出招辛辣詭異,許陵搖身一避,險些被削去耳朵,她倒掠而退,竟避之不及,軟劍挾風帶聲迎面掃來,一氣呵成。
落地時,許陵側身而起,長鬓盡散,山風慢慢吹拂開遮掩許陵面容的鬓發,徐徐露出那一雙圓潤而清透的杏眸,此時染上一層濃重的冷冽。
陳信乘勝追擊,軟劍長蛇攀樹般卷住許陵手中斷劍,許陵當即松手,踅身祭出化為雲霧的穿雲劍。
軟劍無能回擊,許陵伺機而動,移形換影,追至陳信身後,漫天雲霧迷住眼目,雲煙轉瞬即逝,穿雲劍飛回許陵手中。
她持平穿雲劍,當下一擊落陳信軟劍,以劍接軟劍,将它甩出雲霧範圍,軟劍自半空轉悠,筆直入地,晃蕩幾下,繃得筆直。
陳信失去傍身的軟劍,如被拔了爪牙的惡狼,心有餘而力不足,穿雲劍幾下劈打,隻攻手腳,不見血光,徹底讓他跪倒在地。
此時雲霧盡散,陳信還未擡頭,寒意已兜頭而下,擡眼而去,這把穿雲劍變幻無窮,此時鋒芒畢露,劍鋒已抵在他喉前。
謝無絕人仿佛被一記棒槌敲傻了,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稍微平複情緒,惶恐問道:“陳信根本不會用軟劍,你是誰?”
陳信笑得陰險,唇角抽搐,眼珠一頓。
許陵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一絲殷紅的血從陳信嘴角流出,直挺挺倒地,大口噴吐鮮血,轉眼間吐出的血已變成駭人的黑色。
文韶殷走來,沉聲道:“他竟服毒!隻怕料到會被人發現,事先在牙間藏匿毒藥,再咬破外面那層蠟丸。”
此言既出,所有人一齊怔住。
許陵目睹陳信死狀,冷着臉,心底更多的是憤懑和不甘,就差一點能查明真相,她收劍入鞘,轉身去拔那柄烏色軟劍。
許陵端詳這柄奇特的軟劍,聽到後面傳來一聲聲驚愕的呼喊。
“他、他的臉?!”
許陵猛然回頭,陳信的臉像被雨水泡發的紙,腫脹兩倍大,自行剝落下來,露出另外一張陌生的面孔。
淩百霜:“此人特地易容混入眉豐山,謝長老,這不是你名劍閣弟子。”
謝無絕亦未曾見過此人,思緒亂如麻,恍惚搖頭。
許陵走來,将軟劍置于身前,給所有人看:“人是他殺的,這是兇器。”
謝無絕瞪大眼睛,連忙奪過軟劍,喊來仵作:“你看看,對不對得上我弟子脖子上的傷。”
仵作打量須臾,肯定說是,謝無絕當即怔然在地。
許陵眸色黯淡,“此人易容術高超,你們都被瞞過,想必慕容子時見到的那位相劍師也是他易容化形。他謀劃已久,故意站在望凝路被人撞見,從香囊主人再到易容成另外一個相劍師,若不是自己白日提議去望凝路,露出這一破綻,他的計劃可謂天衣無縫,即便慕容,還有他。”
她指向那名已經被吓得心驚膽戰的替罪羊相劍師,兀自道:“兩人洗清嫌疑,他亦可金蟬脫殼,全身而退。”
但許陵仍是有一點不明白,此人易容成陳信,大費周折潛入名劍大會究竟為了什麼?
隻是單單為了殺人,殺一個同門師兄弟?
這一結論全然不夠有說服力,而且他亟欲求死,敗下陣來當即服毒自盡,不給他們半點拷問的機會,是怕被問出什麼來嗎?
文韶殷走來,開口道:“謝長老,你名劍閣死了人,兇手卻是假冒名劍閣的相劍師,你名劍閣不僅要給各個宗門賠罪,還要給鳳昔公主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