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一刻,所有人看見餘時序倒了下去。
……
大夫來看過了,餘時序傷得不輕,連續昏迷三日,好在無性命之憂,但念力盡失,沒一兩個月恢複不了。
臨近大會結束,重峽峰雖赢了眉豐派,但失去了餘時序這一主力,後續與平原門的比試恐怕進行不了,重峽峰憂心忡忡。
第四天,大夫複診完畢,又叮囑餘毒未清,切不可動用念力,方應留在屋内照顧餘時序,葉明紗和許陵則随同陸奉月送走大夫。
“讓我去吧。”目送大夫離開,許陵說道:“我也是重峽峰的一員,大會的人知曉我會劍術。”
陸奉月道:“因此破例,名劍閣絕不可能應允。”進退兩難的情形,别無他法,前方無路可走,她必須一試。
可就在這時,葉明紗卻道:“或許,我們可以請求鳳昔公主。”
鳳昔公主身在皇宮,見一面何其困難,需要經過宮人從下至上相傳,直到公主口谕到,是否接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花園的牡丹謝了,唯有四角攢角的亭子下一株紅燦燦的洛陽紅開得正豔,鳳昔公主披着披帛,侍弄那株特殊培植的洛陽紅,身側伴随一位約莫十七歲的少女。
少女姓上官,名南嘉,生得明麗,自幼跟着鳳昔公主,誰都知道公主把她當作親妹妹疼。
上官家為百年世家,不曾出過劍器師和鑄劍師,一個龐大的家族隻出幾個相劍師,祖輩皆從官,上官南嘉便是個例外,擇了相劍師。元君霄的母親上官慕婉也是出自上官世家,說起來,他還算上官南嘉的表兄。
鳳昔公主問上官南嘉,“過了下個月生辰,你也滿十八了,想去名劍閣嗎?”
上官南嘉道:“臣女的相劍之術是自學成才,學了點皮毛,不敢自恃,未曾想過進入名劍閣深造。”
“也罷,”鳳昔公主給洛陽紅噴灑,眨眼間花瓣沾染露水,花朵愈發鮮豔,“去名劍閣無趣得緊,還不如陪在本公主身邊,日後為你擇一位好郎君。”
“多謝公主美意。”上官南嘉欠身請謝。
鳳昔公主放下澆花的水,微微一笑:“你看悟德怎麼樣?他的年紀與你一般大,你倆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上官南嘉頓了頓,内心窘迫那個乖戾善僞裝的少年,面上卻保持笑容,道:“殿下貴為皇子,嫁于他是南嘉高攀,一切都由公主做主。”
鳳昔公主道:“男女婚嫁,自古都由長輩做主,可郎情妾意,哪能長輩點鴛鴦,一點一個準。悟德性子急,須多加磨煉,别的姑娘更是不放在眼裡,隻有你,他肯搭理,你有意,本公主甚是歡喜,如今就看悟德了。”
上官南嘉道了一聲“是”。
皇恩浩蕩,上官南嘉自是承受得住,可将她賜婚于悟德皇子,究竟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她心中也無定數,反正有一點,上官南嘉确定,悟德肯搭理自己一定是壞事。
鳳昔公主圓眸一移,落在花圃邊,“你瞧,說到悟德,他便來了。”
悟德行至停下,給鳳昔公主問安,鳳昔公主微微擡手,他起身。
鳳昔公主道:“剛好與南嘉提及你,你來得逢時,皇姐有一事問你願不願意。”
悟德看向一旁的上官南嘉,她略微放低了頭,面不改色,看不到神情。
這種情形發生次數多了,不說清,悟德心中也有了個大概,但面對最敬重的皇姐,他還是乖順道:“皇姐但說無妨,凡是悟德所及之事,定不會推脫。”
鳳昔公主右手從檀木桌移開,左手輕輕捂右手,道:“皇姐想請求父皇賜婚你和南嘉,你可願意?”
悟德語調不輕不重,坦然道:“皇姐,師父今日又教了我一招劍術,悟德着實忙于此,無暇顧及其他,而且悟德如今年歲尚不着急娶妃……”随後看向上官南嘉,道:“但上官小姐或許不一樣了,悟德怕誤了上官小姐終身大事。”
鳳昔公主有意撮合他們,悟德不願,自然會找理由推脫,正待鳳昔公主開口,一個宮娥前來禀告:“公主,重峽峰的陸奉月求見。”
鳳昔公主臉上浮現些許疑惑,轉念一想,前日聽張丘之說重峽峰一名弟子在擂台上受了重傷,陸奉月請見,或恐是為此事而來,“可說了些什麼?”
宮娥道:“她為受傷的弟子而來,重峽峰的鑄劍師修習劍術,希望鳳昔公主能網開一面,讓這名弟子代替。”
悟德一聽,甚是不悅,當即道:“名劍大會成立至今,從未有臨時換人的說法,你讓陸奉月回去罷。”
鳳昔公主沒發話,宮娥伏地不起。
悟德見狀,與鳳昔公主說:“皇姐接手名劍大會,大會期間更改規定,朝中大臣已是不滿,重峽峰此舉,不是置你于風口浪尖,受大臣指摘嗎?這重峽峰,皇姐,大會結束後一定要好生懲處。”
“悟德,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可不能意氣用事,馬虎大咧,要細心思量,斟酌再三。”鳳昔公主耐心道,随後再吩咐宮娥:“帶陸奉月上軒殿。”
宮娥離去後,鳳昔公主也讓上官南嘉和悟德先行退下。
行至庑殿外,見周圍無人,悟德不悅的面孔便擺了出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又給皇姐吹枕邊風。”
上官南嘉恭順,禮儀挑不出任何錯處,她道:“鳳昔公主決定的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臣女人微言輕,不過是奉公主……”
她還未說完,悟德已經掐住她的脖子,摁在牆上,狠聲道:“這些話明面上說說罷了,皇姐聽,可到我這兒,我可不聽。”
上官南嘉透不過氣,扯着悟德的手,話語不連貫:“殿下……倘若……臣女……臣女有個好歹……公主那邊,您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