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嶼又道:“當然了,孩子在你的肚子裡,決定權在你身上,我肯定是要以你的想法為主。如果你想留,我也不能阻攔,我隻是希望你不用沖動,好好考慮。”
周斯衍将折疊椅、烤魚用的調料瓶全部放進車的後備箱,過了很久才問:“你讨厭孩子叫你媽媽嗎?”
薛嶼兩手一攤:“我無所謂呀,主要還是看你。”
周斯衍:“嗯。”
薛嶼覺得周斯衍肯定是被孕激素給控制了,但為了照顧孕夫的情緒,她也不好得再多說什麼。
繼續開車出發,還是薛嶼開車,周斯衍坐在副駕。
兩人都沒再交流。
除了偶爾周斯衍肚子裡的孩子會蹦出一兩個聲音,一路都很安靜。
薛嶼看到周斯衍手裡拿一本紙質手冊,他低頭看得認真。
她餘光瞥過去,看到手冊的紅色封面上寫着“極端性保守派内部守則——性.欲控制篇。”
這一路再沒遇到惡物。
直到下午五點時,天邊夕陽像個熟透的橘子,看得薛嶼口中生津,想吃橘子了。
遠處一片廢棄小鎮。
白塔安全區之外有很多這樣的廢棄城鎮,是災變降臨前的遺址,距離現在至少也有三十年的曆史了。
“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周斯衍道。
“好。”
薛嶼轉動方向盤,車頭調轉向小鎮的方向。
周斯衍先下車用儀器測試了這裡的空氣污染值,确定可以進入,才讓薛嶼下車。
薛嶼把自己的雙肩包清空,背着空包下來:“下次還是讓我來測試吧,你身體不方便。”
“沒事。”
薛嶼:“污染區是有輻射的,輻射對孩子不好,輻射可能會造成胎兒停育或畸形。”
周斯衍眉宇間拂過緊張,污染值測試儀遞給薛嶼,自己轉身快速上了車。
兩分鐘後,他下來了,穿了一件長及腳踝的黑色大衣。
薛嶼認得出,這種黑色大衣可以防輻射。還在軍校時,她也有一件,學校免費發的。
周斯衍把大衣的一整排金屬紐扣全扣上了,看起來像個沉默寡言的巫師,很詭異。
兩人進入小鎮。
這裡灰塵遍布,白茫茫的蜘蛛網紋理很細膩,像某種雕畫。
薛嶼找到一家超市,超市裡還存有不少東西,食物類的全部過期了。她隻能随便拿一些鍋碗瓢盆。
尤其喜歡自己找到的一口陶土鍋,等會兒可以煮魚湯了。
周斯衍進入超市另一側,這裡好像是服裝區。
三十年過去了,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衣物大部分都褪色,一撕就碎,沒法用了。
不過,他在貨架最底層看到一些用塑料膜密封包裹的布料,想把布料拉出來,肚子的原因沒法彎腰,隻好朝薛嶼喊話。
“薛嶼,你過來一下。”
薛嶼提着那口陶土鍋跑來:“怎麼了?”
周斯衍指着貨架底下:“這裡好像有布料,你拿出來看看還能不能用。”
薛嶼把那捆步拉出來,用短刀劃開外層的塑料膜,“好像還能用,不過你要這個幹什麼?”
周斯衍彎腰摸了摸布料:“試試給寶寶做兩件衣服。”
薛嶼聽得毛骨悚然,孕激素也太可怕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周斯衍,你不會真的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了吧?”
周斯衍:“不确定。”
薛嶼滿頭大汗,你要給孩子縫衣服了,這還叫不确定?
這時,孩子在周斯衍肚子裡發出一個字:“定。”
周斯衍抱着布料,說道:“你喜歡什麼顔色的衣服,紅還是藍?”
肚裡的孩子:“藍。”
周斯衍又說:“襪子呢,綠還是黃?”
肚裡的孩子:“黃。”
周斯衍挑眉看向薛嶼,仿佛在炫耀:“很聰明,都會做選擇題了。”
肚子聲音又傳出:“了。”
薛嶼擦着額頭的冷汗:“不是會選擇,它是又笨又懶,隻會學你說最後一個字。”
周斯衍不太高興:“你老是貶低孩子幹嘛。”
薛嶼清了清嗓子,臉湊近周斯衍的腹部,大聲說:“你喜歡什麼顔色的衣服,藍還是紅?”
肚裡的孩子:“紅。”
薛嶼:“襪子呢,黃還是綠?”
肚子裡的聲音:“綠。”
薛嶼兩手一攤,直起腰看向周斯衍:“你看,我就說嘛,它不是在選擇,隻是學我們說話的最後一個字而已。”
周斯衍抱起布料往外走:“孩子還小,你對她要求這麼高幹什麼。”